第82章（第3/3頁）

“需要記筆記了嗎？”淩溯看見莊叠手裏的筆記本，怔了下，“是不是我講的太復雜了？”

他自己其實都不太記得自己說了什麽。

從進電梯開始，淩溯就滿腦子都是帶著小卷毛回家……至於團隊模式、“繭”的規則之類的內容，都是不過腦子就順嘴直接說了，也沒來得及詳細考慮好不好懂。

淩溯在心底給自己的表現打了個差評，他已經開始反思，為什麽非要在這種時候忽然談工作。

——如果這時候聊點別的，他就能從容地轉換話題，把莊叠領進家門，總不至於讓莊叠站在自己家門口做筆記……

“不是。”莊叠搖了搖頭，“很簡單，很好懂。”

他把筆記本放好，仔細整理了一下腦袋上的小卷毛，嚴謹地伸手扒拉開淩溯，探頭進來，對著放在玄關的鏡子照了照。

淩溯：“……”

看著對著鏡子一絲不苟整理衣領的莊叠，淩溯不知怎麽忽然松了口氣，擡手揉了兩下鼻尖。

莊叠整理好自己。

他看見了淩溯穿著的那雙紅白配色的精靈球拖鞋，在地毯前浩浩蕩蕩的拖鞋陣容裏挑了挑，扯扯淩溯的襯衫：“隊長，我想要皮卡丘的。”

淩溯用三秒鐘迅速完成了尋找和捕獲皮卡丘的過程，把拖鞋放在地毯上。

“要記筆記，是因為我暫時沒有時間記那些。”莊叠解釋，“有更重要的事。”

淩溯半蹲著，下意識問：“什麽？”

“回家。”莊叠說，“和你。”

淩溯怔了下。

他正曲起一條腿、單膝點著地半蹲在門口，雖然是為了擺好拖鞋，這個姿勢卻又似乎在通常意義上有更多更普遍的隱喻。

就像小卷毛這句話一樣。

淩溯擡起頭，看著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莊叠。

他在一瞬間忽然想說很多話，卻又好像都沒那麽重要。引以為傲的知識儲備和專業技能都接連兩聲“砰”、“砰”關上了大門。

——長久以來，淩溯同時遊離在本專業的領域和“繭”的內部機構之外。這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淩溯本人完全不在意這件事，也非常滿意目前的生活。

也只有宋副隊長偶爾會吐槽，說他根本就不是遊離在兩者之外，而是幹脆遊離在所有人之外。

宋淮民一度非常懷疑，哪怕有一天所有人的夢域都建立了通道，每個人的命運都變得和他人相關，這家夥的意識也會在潛意識世界裏自由地瞎晃蕩。

淩溯忽然擡手用力揉了幾下頭發，深吸口氣，扯起嘴角。

現在看來……等回了辦公室，他就可以去收宋副隊長賭輸掉的三瓶可樂了。

淩溯站起身：“歡迎回家。”

他打了個響指，不知從哪變出一朵黃色的玫瑰，仔細插在莊叠口袋裏。

淩溯忽然擡手攬住莊叠，親了親被整理得格外支棱的小卷毛。

這個動作不包含任何一種更復雜的意義——淩溯只是垂著視線，嘴唇輕輕碰著那些柔軟的卷發。

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感知和確認莊叠的存在，又像是想把所有不知該怎麽表達和整理的話，盡數用這種辦法傳達給對方知道。

莊叠被他攬在懷裏，聽著淩溯微快的心跳。

那種聲音比夢裏更清晰，和呼出的溫暖潮濕的氣流一起拂在他耳畔。莊叠擡起手，回抱住淩溯，他察覺到襯衫下對方繃緊的背脊。

“隊長。”莊叠輕聲問，“我夢見過你嗎？”

他不等淩溯回答，忽然又搖了搖頭：“……不重要了，重要的不是這些。”

莊叠收好那朵黃玫瑰，他仔細觀察過玫瑰的每一個細節，用指尖碰觸過每一點尖銳的刺，又用嘴唇碰了碰柔軟的花瓣。

莊叠拿出自己的錄音筆，交給淩溯。

“這是我的‘錨點’，我的夢核。”

莊叠看著他：“隊長，你以後能夢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