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究竟是多麽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的事才能不心疼呢?
沙弗萊做不到。
無論陳詞再怎麽說,他也確確實實地不斷作做著犧牲。
沙弗萊只能竭力收起自己的不忍和愧疚,不讓陳詞感覺出來,低聲道:“好。”
陳詞:“那個樣本在哪裏?能給我看一下嗎?”
“大部分都送到實驗室了,只有極小的一部分留在我房間,保險起見,這一部分我之後也會交給實驗室封存。”
陳詞點了下頭,道:“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沙弗萊伸出手臂,供還很虛弱的陳詞攙扶,兩人相碰的地方隔著厚實的衣料,他本來想要個輪椅把少年推出去,但被陳詞拒絕了。
陳詞慢慢地走著,最終乘坐升降梯來到基地門口,坐上前往皇宮的專車。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再說話。
回到皇宮,沙弗萊先將陳詞安頓在臥室,隨即返身去到自己的房間,將謹慎保存著的少量樣本拿出來。
他來到陳詞的臥室,將房間調整為夜間模式。霎時間窗戶玻璃變得不再透明,屬於正午的陽光被嚴密遮擋,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
那點微弱的紫芒如此顯眼,幽幽映在視網膜上。
讓陳詞想起從軟爛眼球中生長出的水晶花。
同樣是神秘美麗又血腥的紫色。
陳詞:“這是在我父親故居的桌子底下發現的嗎?”
沙弗萊點頭:“對,陳念在裏面休息了一晚,熄燈睡覺的時候發現的。”
“我查過資料,陳蔚元帥最後一次在榮軍院居住是二十八年前,和Ashes出現的時間沒法對上,他應該是在那之後又秘密回去了一趟榮軍院,將線索藏在了桌下。暗格十分隱蔽,並且使用的材料特殊,能夠屏蔽精神力,不然也不至於十幾年來都沒有被發現。”
陳詞:“他在表層塗抹代謝物是想讓特定的人看到。”
沙弗萊:“而在疫情得到控制的年代,能夠看到這條線索的就只有你和陳念。”
陳詞:“那張圖紙給我看一下。”
沙弗萊打開終端,找出那張被他設為私密,需要攝入動態密匙才能解開的照片。
陳詞盯著這張“41號避難所”的圖紙,跟隨傅天河學過一段時間的機械工程,他已經會看了點圖紙,但同樣看不出什麽個所以然。
沙弗萊:“陳念問過桂芷棋,她是學建築的,桂芷棋說比起避難所,這張圖紙更像是某種實驗室。”
實驗室?陳詞記下這一點,他父親曾秘密回到榮軍院,將某個疑似實驗室的圖紙藏在自己的桌子下,還用失活的代謝物塗抹,使之成為只有他們兄弟兩個才能看見的符號。
陳蔚沒有把這些東西放入陳家宅邸,是因為事先預料到什麽了嗎?
雖然完全沒有辦法猜到其中緣由,但直覺告訴陳詞,如果他能夠到月光上去,說不定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陳詞擡起手,隔著一層密封袋,輕輕拈了拈其中的紫色粉末。
沙弗萊的心本能地提起來,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如果就連陳詞都會出事,那他早就該在徒手將粉末刮下來的不久,全身潰爛而亡了。
陳詞收回手,道:“把它送到實驗室裏封存吧,姜岱肯定知道些什麽,把他的眼睛治好之後,先不要讓他離開或去地下城,陳念應該會和你站在同一戰線,你們可以側旁敲擊,試試看能不能從他嘴裏問出些東西。”
沙弗萊點頭:“我知道,但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姜岱做了幾十年的陳家管家,見了太多大風大浪,當時一定是有非常嚴重的情況發生,不然他也不至於帶著陳念隱姓埋名,在地下城顛沛流離十八年都不願意回來。”
陳詞嗯了一聲,他沉默片刻,問沙弗萊:“你能不能幫忙把我下個月的身體檢查推遲一陣?”
“怎麽了?”
陳詞:“和陳念的下次互換,我想去更遠一點的地方旅行,只有二十一天的話可能來不及。”
“稍遠一點的地方?”沙弗萊問,“你要離開辰砂嗎?”
“嗯,我想去三水。”
三水位於曾經的洛基山脈,和辰砂之間隔著一片浩瀚的大洋,幾乎是地球的另一端。
沙弗萊驚訝於陳詞竟然想跑這麽遠,但沒說什麽:“我會盡力和基地商量,看看能不能推遲。如果你想去三水,我可以派飛行器送你,也省得路上耽誤時間。”
“不,我想自己坐船去。”
“坐船?”沙弗萊一愣,旋即坐起眉頭,“坐船不行,實在太危險了。”
“先不說普通的航運都有隨時被原初生物襲擊的風險,你還有著吸引原初生物的體質,我只是帶著陳念去環海平台待了一會兒,都導致平台不斷地遭受襲擊,更別說坐船了,從辰砂到三水航程至少需要十幾天,一旦出了事兒,連救援都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