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9頁)

肅柔簡直被她的天馬行空驚著了,連連搖頭道:“說笑了、說笑了……這種事怎麽好胡來!”說罷奇怪地看了素節兩眼,“你這回竟不幫著你舅舅嗎?”

素節道:“我也想明白了,舅舅不缺後宮,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只有這個辦法。官家的脾氣,我多少知道一些,他雖然不會強人所難,但終究是帝王,到了沒有耐心的時候,強扭的瓜也非甜不可。所以咱們得先下手為強,把自己許出去,就找嗣王,拿他欠著你爹爹一條命來要挾他,讓他不得不陪你演這出戲。”

肅柔訝然看著她,看了半晌,無奈地笑起來,“多謝你替我出主意,但這種事我不能做,做了就愧對爹爹了。當初我爹爹為護送他丟了一條命,不是今日拿來換他回報的,就算最後要進宮,我也不能打這樣的主意。”

素節頓時很悵惘,“可你不是不喜歡官家嗎。”

肅柔道:“什麽喜歡不喜歡呢,嫁人也多是盲婚啞嫁。能不入禁中,自然是最好的,我喜歡外面天地廣闊,能時時看見家裏人。可要是實在沒有辦法,過去十年也是這樣熬過來的,再熬上幾十年,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這話說得,連素節都覺得不是滋味,於是橫下一條心道:“阿姐先別著急,回頭我和阿娘說說,求她在官家面前替你周全。”

有她這句話,肅柔心裏也有了幾分寄托,牽著她的手道:“那就拜托縣主了。長公主殿下和官家是同胞的姐弟,殿下一句話,勝過我說千萬句。”

素節點了點頭,但話雖這樣說,讓人忍痛割愛本來就難,尤其這人還是官家,最後能不能成功,誰也說不準。

肅柔再三謝過了她,方從溫國公府辭出來,到家之後心裏惴惴地,不知該不該和祖母說。一直延捱到吃罷了晚飯,這些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晚間回到千堆雪,至柔過來送她新做的香囊,和女使一同往門窗上掛,嘴裏說著:“裏頭加了驅蟲的方子,蚊蟲聞見這味道,直飛都得繞道。”

肅柔剛洗過頭,長發沉甸甸地披在身後,一路走過來,發梢的水點點滴滴落在地上。

“別忙了。”她站在燈畔道,“來坐下,陪我說說話。”

至柔回頭望了眼,見她神色凝重,忙把剩下的香囊交給結綠,自己撲了手過來,挨著她坐下了。

“阿姐怎麽了?”至柔仔細打量她,“是不是在溫國公府上受委屈了?既這麽,下回不去了,她們顯赫人家,咱們還不伺候了呢!”

至柔的脾氣,很像進宮前的她,惱火起來莽撞得很。肅柔看她義憤填膺,覺得有些好笑,忙安撫著說不是,略頓了會兒,才把從縣主那裏聽來的一切告訴她。

至柔驚得瞠大了眼睛,“還要讓你進宮?這還有天理嗎?禁中十年不來提拔,讓阿姐吃了好多苦,如今出來了,倒成了香餑餑,這官家真是奇怪得緊!”

她咋咋呼呼,肅柔只好讓她小聲些,殷殷叮囑她:“萬一我逃不脫入宮的命,你就代我好好侍奉祖母和母親,關照幼弟吧!”

仿佛交代後事一樣,讓至柔五味雜陳,於是仔細思忖了下道:“依我看,縣主那個主意雖然餿,但確實管用。請人家幫個忙,暫且應付過去,只要官家那裏作罷,再退婚就是了。我想著那個赫連頌一把年紀都沒娶親,想必是有什麽毛病,阿姐和他假裝定個親,不也替他解了燃眉之急,免得叫人閑話嗎。”

肅柔擰眉笑道:“人家沒有毛病,不過是將來要回隴右,不在上京娶親,免得夫人跟著他遠赴邊陲罷了。”

至柔擺了下手道:“這個且不管,反正只是做做樣子,又不會傷筋動骨。”

但是這個提議,肅柔無論如何都不會贊同,只是對至柔說:“萬一禁中來了口諭,我怕沒有時間再同你細說。剛才的話你要記在心上,千萬別忘了。”

至柔沒辦法,只得點頭應了,“不過阿姐先別急,後日的金翟筵上,說不定會有轉機。”

肅柔澀然笑了笑,這就得看那些當家的夫人們,有沒有得罪官家的膽量了。

***

隔上一日,終於到了金翟筵的正日子。

太夫人已經多年沒有參加這個宴會了,早前年輕時候,倒還願意和閨中的密友們聚在一起捶丸、投壺,或是打打馬球什麽的。後來年紀漸漸大了,自覺那種花團錦簇的場合不適合自己,待兒女婚事都安頓好之後,孫子輩娶親由兒媳張羅,自己放了手,樂得做一個閑散的老太太。可是如今到了孫女們談婚論嫁的時候,女孩子嫁人猶如轉世投胎,好與不好關系著下半輩子的幸福,她也沒法袖手旁觀了。當初尚柔的婚事就是她過問得太少,由得她母親做主,才弄得這般田地,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底下的孩子們,無論如何都得親自出馬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