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陸谷訥訥坐下了,他不敢偷懶,但一蹲一起眼前就發黑,頭也暈,只得緩一會兒。

遠遠的,他聽見山坡上傳來幾聲狗叫,立馬想起跟著沈玄青出門的那三條狗。

果不其然,真的是它們。

往山坡那邊走,樹木就多起來,陸谷能看到沈雁的身影,兩條細狗從坡上沖下來,想來沈玄青就在附近。

陸谷不敢再看那邊了,望向了水塘裏遊水覓食的鴨子。

很快,沈雁提著捆草就過來了,見鴨子都在,她對陸谷說:“陸谷哥哥,二青哥說太陽大了,讓你回去呢。”

頭一次被沈雁喊哥哥,陸谷就算是反應過來了,表情也訕訕的,沒有過多言語,只問道:“那鴨子怎麽辦?”

沈雁指著山坡那邊說:“那不是大灰,有它看著就成。”

陸谷順著她手指看去,果然,那條狼青色大狗往水塘這邊走來。

“大灰可聰明了,上次大青哥褂子落在地裏,就是它給叼回家的。”沈雁和陸谷熟悉了一點,話慢慢多起來,況且她剛才碰見沈玄青,二哥哥跟她說陸谷是新夫郎,身份自然就不同了,給講講家裏的事也是應該的。

他倆一進門,紀秋月看見了,說道:“正好,藥能喝了。”

而等陸谷喝完藥後,就被沈雁拉進了新房裏。

他知道這是沈玄青的屋子,登時就手足無措,不知是為何。

“二哥哥說了,讓你喝了藥睡會兒,好歹把傷養養。”沈雁看他身上還穿著昨日杜荷花給的破舊衣裳,就打開陪嫁過來的箱子翻找。

農戶人家沒多少陪嫁的好東西,一般會把雙兒在娘家常穿的衣裳都放進去,好歹給放滿了。

當時陸家說好了陪一床新被過來,這倒是沒糊弄,不然箱子太輕,他們清溪村過去搬的人都會嚷嚷開來。

沈雁只在箱子裏找到兩身陸谷的衣服,就再沒了,冬衣一個都不見,哪能不知道是被杜荷花給克扣了。

“你要不換了?”她轉頭問陸谷,見他點頭又說道:“那你就在這裏睡,不然二青哥回來要罵我的。”

昨晚二哥哥先進了房,她其實有想到陸谷會不敢進去,可她跟衛蘭香住一個屋,沒法喊陸谷。

要是天冷還能找個由頭,但這會兒還是夏天。再說了,昨天她也不知道沈玄青的意思,娘又被氣成那樣,她哪敢自作主張。

沈雁說完就出去了,還給他帶上了門。

陸谷惶然抱著衣裳,怎麽都想不透原由。若他膽子大一點,說不準還會猜到一點,可他並非如此,只能照著沈雁的話去做,畢竟是沈玄青的意思。

臨換衣裳的時候,他看了眼鋪著紅被的床,幹凈歸整,遠不是他能汙了的,於是就去洗臉洗胳膊,連腳和小腿都用手撩出來水洗了一遍,而這裏卻沒有他的布巾,只得坐在院裏曬。

幸好沈玄青沈堯青都不在,太陽也夠熱,陸谷很快就曬幹了。

前天夜裏,還在陸家的時候,按著出嫁前的規矩,杜荷花不情不願給他燒了一大鍋水,讓兩個滿福婆子給他洗了個澡,渾身都搓得通紅,但也徹底幹凈輕快了。

是以當陸谷換好幹凈衣裳小心翼翼躺在床邊後,心裏就沒有那麽多會弄臟新被的惶恐。他躺下來,只覺身下床褥無比柔軟,甚至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不知道,沈家為了迎娶新夫郎,洗床席裀褥時往水裏加了煮出來的香草水,聞著香還更幹凈,可謂是花了一番心思。

陸谷很久沒睡過這樣好的床了,在陸家他和陸文住一個屋,有個石頭泥巴壘起來的破木板床,即便是這樣,杜荷花還常常將他趕到柴房睡。

因著額角傷勢的緣故,他時不時會感到一陣頭暈,但很快又恢復了,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現在一躺下來,身心都像是陷入柔軟的褥子裏,逐漸變得昏沉起來。

陸谷原本只想按著沈玄青的話躺到對方回來,這樣沈雁就不用挨罵了,他沒想到自己會睡過去,還睡得很沉,連紀秋月進來給他蓋薄被都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