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平秉著“男子漢就要勇於面對自己錯誤”的信念, 提出讓沈雨澤狠狠報復自己,卻不知道他的提議,會讓沈雨澤受到怎樣強烈的心靈沖擊。

半晌, 沈雨澤移開視線:“……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哪裏胡說八道了?”陸平挺起胸膛,指了指自己的下腹部,一臉認真地說, “來吧, 沈雨澤, 我絕對不躲!”

沈雨澤的視線落在男孩寬松的校服褲上, 停頓了幾秒, 在這一刻, 他腦中的思緒百轉千回。但是,當他擡眼對上陸平的目光時,沈雨澤心中那根繃緊的弦一下松弛了:陸平臉上有忐忑、有緊張, 但他的忐忑和緊張僅僅是出於即將到來的“報復”, 與沈雨澤心中縈繞的忐忑與緊張截然不同。

這種感覺, 已經不能用“一拳打在棉花上”來形容了。

這明明是“一拳打在了棉花糖上”。

你甚至舍不得打得太用力,只想讓這朵棉花糖一直保持這樣白白甜甜軟軟的模樣。

沈雨澤說:“醫院裏有攝像頭,被人看到了,像什麽話?”

陸平:“那咱們去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唄。”

“……”沈雨澤又好氣又好笑,“你就這麽想讓我動手?”他停頓了數秒, 意有所指地開口, “其實, 你若想向我賠罪, 沒必要非讓我‘報復’回去, 明明還有另一種解決辦法。”

陸平果然好奇:“什麽辦法?”

沈雨澤一臉正色:“小朋友受傷,都知道要揉揉傷口、吹一吹, 那我這個大朋友受傷,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解決吧?”

揉哪兒?怎麽揉?誰揉?揉誰???

陸平全身的血液瞬間湧上臉頰,他羞得頭頂都要冒煙了:“沈雨澤,你你你你不要在大庭廣眾講這種黃-色笑話!”

“我這算什麽黃-色笑話?”沈雨澤慢條斯理地說,“明明是你先性-騷擾我的。”

陸平:“???”

沈雨澤故作困惑:“你先摸了我那裏,又要求我摸你那裏,這難道還不算性-騷擾嗎?”

“你這是倒打一耙!”

“我明明是陳述事實,怎麽成了倒打一耙?不如咱們找人評評理,看看是誰理虧……不過找誰呢……”沈雨澤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找吳老師怎麽樣?”

陸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震驚地問:“沈雨澤,你多大了,居,居然還告老師!”

沈雨澤:“十七了,和你一樣。”

“……”陸平敗下陣來。他嘟囔,“我好想讓時間後退,回到咱們剛認識的時候啊。”

沈雨澤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平撇嘴:“那時候你有偶像包袱,在我面前還會顧忌臉面,裝得可酷了,一副高冷男神的模樣;哪像現在,高冷男神四個字,你就剩個‘男’了……”

聽到他的評價,沈雨澤不僅沒生氣,反而擡起手,按了按陸平的頭頂,然後手掌慢慢平移,抵到自己鼻尖的位置……沈雨澤淺淺笑了一聲,低頭看向比自己矮了不少的男孩:“難道不還有個‘高’字嗎?”

陸平:小老鼠氣得捏住了拳頭.gif

可惡的北方人!他還沒成年呢,他一定還能再長高的!!!

……

他們在醫院大堂裏等了足足二十分鐘,護士小姐終於抱著招財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

招財像個小嬰兒一樣被裹在保定毯裏,嘴巴喵喵喵喵不停罵著臟話,沈雨澤當機立斷撕了一支貓條塞過去,這才換得它安靜下來。

護士小姐說:“x光片已經照完了,現在有兩個消息。”

陸平緊張不已:“我想先聽壞消息。”

護士小姐:“壞消息是,捕鼠夾確實傷到了它尾巴上的骨頭,但是因為貓狗的尾巴位置很特殊,骨折後不能像其他部位一樣上鋼釘保護,只能等它自愈。不過貓咪的新陳代謝能力是人類的五倍,而且它傷的不重,所以快則一個星期,慢則一兩個月,它的尾巴就會長好了。”

陸平一聽到骨折兩個字,心尖都顫抖了。他可是親身體會過尾椎骨受傷的人(雖然他的尾椎骨已經退化了),沒想到他投喂的小貓咪居然也要遭受這樣的痛苦。

他顫著聲音又問:“那好消息呢?”

護士小姐尷尬道:“呃……小同學,沒有好消息,第二個也是壞消息。”

雖然沈雨澤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扭過頭,借著咳嗽的機會輕笑出聲。

陸平用胳臂肘狠狠懟了沈雨澤一下,又看向護士小姐:“那您直說第二個壞消息吧。”

接下來,護士小姐告訴他,小黑貓除了骨折以外,尾巴的皮肉也爛了,為了上藥,必須剃光它尾巴上的毛。

說完,護士小姐小心翼翼地展開了保定毯,露出了它毛茸茸圓滾滾的身子——以及,一根光溜溜醜兮兮的肉色長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