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朝堂興波(第2/3頁)

這話說得聲色俱厲,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吳山,仿佛吳山就是一個為禍天下的禍害一般。

張永明等人紛紛望向了吳山,這鹽政確確實實是一個難解的難題。若是朝廷加征鹽稅,那麽商人必然會提高食鹽的售價,從而令到百姓食高價鹽,而吳山恐怕是要首當其沖。

吳山跟林晧然曾經探討過這個問題,在意識到這裏有貓膩後,他亦是大量的翻閱了史籍,已然對大明的鹽政有了更深的認識。

面對著咄咄逼人的藩恩,吳山卻是輕輕地搖頭道:“本官並不是從百姓身上謀利,而是將本屬於朝廷的鹽利,從那幫鹽商身上取回來!”

“吳尚書,你可知曉!鄢懋卿總理鹽政,將兩淮鹽稅提高了七成,令到很多鹽商走投無路要改行了!”藩恩氣勢不減,當即列出一個事實道。

張永明如同旁觀者般,心裏卻是生起了幾分好奇,目光紛紛望向吳山。

吳山端起茶盞,卻是淡然地說道:“若是還有路費來京城哭窮,那他們那幫鹽商就不可能慘到哪裏去!本官翻閱宋時史籍,每年得錢一千二百萬貫左右,反觀本朝得銀亦是去年鄢懋卿總理四地鹽政後,方得一百多萬兩,敢問這些鹽利去往何處?”

咦?

郭樸在聽到這些數據後,卻是擡頭認真地望向了吳山一眼。

二人已經有著幾十年交情,他自然深知吳山是什麽性子,吳山肯定不會在這種事情胡編亂造,敢情鹽政這裏確實大有文章。

張永明等人的臉上亦是露出思索的表情,開始正視起鹽政這個問題。

嚴訥不是擅於爭辯的性子,當即輕咳一聲,給藩恩遞了一個眼色。

藩恩的腦子飛快運轉,當即眼睛微亮地答道:“那是因為本朝鹽商要承擔運輸、銷售和儲存等環節,故而朝廷免了銷售的支出,而鹽商則肩負了這些開支,這才是朝廷鹽稅收入減少的緣由!”

張永明聽著這一個解釋,亦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是扭頭望向了吳山。

吳山喝了一口茶水,卻是沉穩地回答道:“據本官所知,這所謂的運輸成本全都轉移了當地的老百姓!像湖廣衡州府,一斤鹽的銷售足足兩錢銀,但朝廷所發鹽引每斤二十六文!”看著藩恩要說話,他卻是擺了擺手繼續道:“本官初時亦以為朝廷鹽稅大減,百姓的鹽價亦當大減,但查閱蘇州府、南昌府和長沙府等地,售價竟然比宋時還要高上一倍!”

隨著一個個數據羅列出來,事情已然很是明曉。當下大明的鹽稅收入銳減,而百姓卻吃高價鹽,而鹽利正是落到了鹽商的口袋之中。

不論是邊緣化的工部尚書雷禮,還是前程似錦的楊博,都認真地重視起這個問題。

“這裏還有各地的關卡費用,卻不可一語概之!”藩恩絞盡腦汁,終於又是想到一個因素道。

吳山心知這並非妄言,從中得到鹽利自然不是鹽商,還有各種各樣的利益群體,而這各地所設下的關卡實質亦是一方面。

有背景的大鹽商或勛貴的鹽,自然是暢通無阻;但沒有背景的小鹽商,想要安穩地過去那個關卡,則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從而會拉高食鹽的成本。

吳山自然不會被這些末節的東西所迷惑,而是正色地說道:“本官只知道這朝廷鹽稅流失是事實,百姓食高價鹽亦是事實,故而這鹽政還需要繼續整頓!”

藩恩的嘴角微微張了張,但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雖然他有心繼續進行辯解,但他對鹽政的情況並不是很熟悉,且吳山列出的數據亦是足夠說明問題,已然被吳山駁得啞口無言。

張永明等人雖然很是認同吳山的觀點,但由始至終都沒有表態。畢竟選擇支持吳山,那便是站到徐階的對立面,這極可能是一種作死的行為。

郭樸跟吳山是同年好友,但他亦有著他的利益考量。當下他跟徐階正處於蜜月期中,雙方相處得很是愉快,自然不可能輕易打破這一種合作關系。

藩恩的臉上充滿著憂慮,卻是求助般地望向了嚴訥。

嚴訥沉默片刻,卻是突然說道:“鹽政之事不僅關乎財政,更關乎國本!本官聽聞兩淮灶戶生活艱苦,不少灶戶被鄢懋卿的苛政所迫,從而紛紛逃亡於外地,令到鹽場產鹽受損,有鹽商持引而無鹽。故而本官以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應當從長計議。”

卻不得不承認,嚴訥搬出“國本”一說,讓到事情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效。如果事情在財政和國本間,自然是要選擇後者。

大理寺卿和左通政使兩人的眼睛當即微亮,如同應聲蟲般,當即站出來附和嚴訥的意見。

“既然鹽政的事情存在如此大的爭議,咱們先行將鹽政之事暫時擱置,諸位認為如何?”一直不吭聲的郭樸卻是充當和事佬般,突然對著兩方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