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官場之中(第2/3頁)

到了這個時候,他亦是明白潘季馴主動找上他並非為個人私利而來,而是想要他這個“水利專家”幫忙進行論證。

林晧然輕呷了一口茶水,對這貪墨的官員亦是生了惡念,便是認真地詢問道:“時良兄,負責這項工程的官員是誰?”

“去年朝廷本是任命吳春芳出任河道總督,但吳春芳剛剛抵達濟寧又被改任兩廣總督,而這項工程當時真正的負責人則是河道同知周永清負責!”潘季馴講明情況道。

林晧然在腦海搜索著這個人,卻是恍然大悟地道:“可是那個因白馬壩崩堤而被關到大理寺的官員周永清?”

官場的很多事情其實都瞞不過他,但很多信息都是儲存到腦海,到了需要的時候才會調出來。

“大人好記性,正是此人!”潘季馴輕輕地點頭,接著進行補充道:“下官聽聞他貪墨之舉,故而對他進行了更深入的調查,從而發現了這個工程很可能存在重大的貪腐問題!”

林晧然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慢悠悠地捏著茶蓋子潑動茶水。卻不知該譴責地方官員的腐化,還是該贊揚這位大理左少卿的認真負責,進而發現了這一起貪腐的大案子。

“除此之外,下官還發現河道總督衙門的奢靡之風甚為惡劣!”潘季馴對林晧然的觀感很不錯,一些跟董份都不會交心的話,卻是對林晧然正色地說道。

林晧然的眉毛微挑,便是進行接話道:“此話從何講起?”

“河道總督衙門有很多官員看似清白,但吃喝用度極為奢靡!下官從昔日的同僚口裏得知,朝廷每年撥付的河工銀被他們弁之揮霍,飲食務極奢侈,每道菜都是駭人聽聞。像他們吃鵝,卻是將一群鵝趕到鐵籠子裏去,下面燒炭,驅鵝踐之,鵝的精華就全到鵝掌上了,割去鵝掌,全鵝可棄,一席就需數十乃至上百只鵝。”潘季馴一臉坦然地望著林晧然對視,顯得觸目驚心地說道。

在廣西為了生存而啃吃生老鼠之時,這些受百姓奉養的河道總督衙門的官員卻如此的奢靡,確實是令人感到寒心。

林晧然輕呷了一品茶水,卻是表明態度地道:“若是河工當真如此奢靡,這既是河道總督衙門的惡習,亦是河道總督的一種嚴重失職!”

雖然河道總督的力量其實很有限,但事情變得如此的失控,河道總督必定是要擔任相當大的責任。

“正是此理!”潘季馴仿佛找到知心人般,當即鄭重地點頭道。

林晧然慢悠悠地用茶蓋子輕潑著茶水,突然進行詢問道:“時良兄,你覺得束水沖沙法能否治理好黃河之患?”

“黃河之患困擾華夏千年,此患近乎無解。這束水沖沙法既然能解南流江入海口的積沙頑疾,定然亦能解黃河積沙的大頑疾,但亦僅是如此!”潘季馴思量了片刻,顯得一本正經地回應道。

束水沖沙法是林晧然的傑作,但他並沒有違心地說此法能解千年積弊,而是選擇就事論事。治理黃河不僅是要治沙,其中的各種問題遠超想象。

林晧然卻是微微一笑,對潘季馴這個人不由得高看幾分,便是正色地詢問道:“河道總督衙門的奢靡成風,今又出現如此的貪墨大案,工部侍郎李遷的河道總督的位置是不保了!”

“下官做事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哪怕李遷沒有貪墨,但他亦是要擔保責任!”潘季馴終究是言官出身,身上有著舍生取義的勁頭,顯得鐵面無私地回應道。

林晧然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話,便是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道:“時良兄,若是我舉薦你出任河道總督,不知你意下如何?”

站在門口處的林福聽到這話,卻是不由得多望了一眼潘季馴,已然是開始重新審視這個顯得木訥的官員。

“這……少宗伯怕是說笑了,下官何德何能,怎麽能勝任此職!”潘季馴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直接打懵了,旋即謙虛地進行回應道。

林晧然輕輕地搖頭,顯得一本正經地道:“不,你能夠勝任此職,且是最合適的人選!我且問你,若是由你擔任河道總督,你會如何做呢?”

“若是下官能夠擔任河道總督,必定肅清河道總督衙門的奢靡之風,推行束水沖沙法治理黃河的積沙頑疾!”潘季馴想到這些年河道總督衙門的種種不作為,顯得咬牙切齒地回應道。

林晧然對這個有熱血的學者型官員更有信心了,便是正色地說道:“我提出束水沖沙法已經五、六年了,但河道總督衙門卻是始終不肯全力推行,甚至還打著此法的名號向朝廷申請大筆河工銀,本官心裏亦是深惡痛絕。我之所以想要推舉於你出任河道總督,並不涉個人利益,而是希望能夠通過你替兩岸百姓多做些事,為朝廷財政多留一些救賑災民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