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回到含英殿,蕭持剛把姜肆放到床上,姜肆就手忙腳亂地爬了下去。
撈到疏柳問:“安兒在哪?”
疏柳看了看被拋棄在一旁的陛下,認真回道:“在偏殿。”
“做什麽呢?”
“看書。”
姜肆舒了一口氣,作勢要朝外走,蕭持轉過身跟上,從疏柳那接過披風,往姜肆肩膀上披。
姜肆還沒反應過來,回頭看了看他,隨即才發現這是讓陛下來伺候她了。
“你冷不冷?”姜肆問他。
蕭持微頓,搖頭:“不冷。”
沉默。
“那你頭還疼嗎?”姜肆又問了一句。
蕭持這次揚了揚眉:“剛才無視朕,現在心虛了?”
姜肆哪裏敢承認:“我擔心安兒一個人,看看他也不行嗎?”
她反問回去,臉色是那樣義正辭嚴,口氣是那樣理直氣壯,蕭持看了她半晌,最終反倒笑了,先她一步出了門:“走吧。”
姜遂安知道今日是大日子,醒來後去練了練拳,然後就回去看書了。
姜肆兩人到的時候,他很乖巧地坐在書案前,臉上一絲不苟,桌下小腳來回晃悠著。
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瞬間就揚起笑臉:“娘親!”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飛過來一道眼刀,姜遂安收起笑臉,從凳子上跳下去,規規矩矩地走到兩人身前,彎了彎身。
“母後。”
“……父……皇……”
姜遂安低著頭,死咬著牙冠,忍住全身的不自在把這兩個字喊出來。
是疏柳姐姐教得他,從今日開始,娘親不只是娘親了,還是大齊的皇後,那就是他的母後。
那個人也是他名義上的父親了,得喊父皇。
倒不是不認他,就是沒那麽容易念出這兩個字。
“父”對他來說很陌生。
姜肆特別了解姜遂安的心思,杵著膝蓋彎下身,摸了摸他的頭:“今天跟娘親出宮吧?”
姜遂安“喯嘍”擡起頭看她。
蕭持也轉過頭看她。
“前段時間聞杏盤下來的鋪面,我想去看看。”
姜肆跟蕭持解釋,說完又看著姜遂安:“你……父皇答應我,讓我在外面建一座醫館。”
這話是挺不容易說出口,姜肆腹誹。
姜遂安眼睛亮了亮,像小哈巴狗似的看向蕭持。
蕭持點了點頭,姜遂安的笑容終於不再忍耐,很快喜色爬上臉頰。
蕭持忽然對後面說了一句:“過來。”
二人看向他,只見那個跟隨在蕭持身後的少年走上前來,少年面帶笑意,唇紅齒白,對姜遂安彎了彎身。
“他叫江渚,以後他就跟著你了。”
姜肆投來不解的目光,蕭持繃著臉跟她道:“他年紀大了,身邊總要有人跟著,疏柳是護衛,不適宜照顧他起居。”
姜肆慢慢露出了然的神情,卻對蕭持的心細程度更加駭然,她的確對安兒的起居有所擔憂,跟在她身邊的多是女子,女子照顧安兒總有些不方便,況且現在安兒越發大了,他自己也不願意聞杏疏柳照顧他,甚至連她都開始避著。
有一個年紀不大,又比安兒懂事的孩子在一旁跟著,她的確會放心不少。
姜遂安戒備地看著江渚,但還是有禮貌地鞠了一躬。
江渚趕忙托住他的小身板:“使不得!哪有主子拜奴婢的道理?江渚是來伺候主子的,應該奴婢給主子行禮。”
說罷,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初五過後,朕會把先生請進宮裏,到時江渚便做你的伴讀。”蕭持道。
“先生?”姜肆還記得蕭持之前也提過這件事。
“是王家公子嗎?”
蕭持看向她,語氣又變得柔和:“不止他,會有很多個先生。”
姜肆隱隱察覺出有一絲不對,可又想不透是哪裏出了問題,姜遂安擡著頭看著蕭持,對他把自己安排地明明白白這件事有些不滿:“我還沒同意。”
“嗯?”蕭持不緊不慢,“你不想啟蒙嗎?”
姜遂安鼓了鼓腮幫子。
“不是……”
“那便按照朕說得去做。”蕭持一錘定音。
姜遂安:真是個獨斷專行的人!
“好吧。”
蕭持在未央宮待了沒一會兒就被張堯叫走了。
即便是正月初一,他也有處理不完的政事。
姜肆說要出宮,蕭持便將千流委派過來保護她的安全了。姜肆覺得堂堂大統領來保護她的安全有些大材小用,委屈了千流,千流卻笑得眉飛色舞。
“娘娘不知,屬下難得有這樣透氣的機會,終於不用擔心陛下隨時會發火了,就當陛下準我半日假吧。”千流說得很是感慨。
那姜肆倒是沒說的了,畢竟這也算做好事。
醫館就在姜肆買的那座宅院對面,是她後來讓聞杏盤下來的,因為沒時間操持醫館的事,她那時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能不能繼續行醫,所以鋪面盤下來之後她就沒再管,一直是空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