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後來, 李星河和這小孩玩過一陣子,有次還帶的她差點溺水,被丁慧珊掄圓胳膊揍了一頓。

沒過多久, 那小孩就消失了。

小朋友的玩伴總是一波一波的,李星河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丟了媳婦兒有點微微失落,但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他不由感慨, 自己小時候不僅又熊又皮,竟然還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這會兒面對人家家長,他終於罕見地感到了一絲害臊。

兩個女人都看著他, 丁慧珊笑罵道:“你整天稀裏糊塗的,問的這是什麽話,人家尤阿姨家裏是兩個兒子。”

“!!!”李星河呆了呆。

男孩兒?

誰能想得到,一個叫月月的瓷娃娃居然是男孩兒?

而且長得還那麽嬌滴滴的,好像一碰就碎似的。

他整個大無語, 尬得不知所措。

尤敏笑著說:“不怪星星會誤會, 小孩子嘛, 都分不太清楚性別, 我小兒子小時候又長得白。不止星星,很多人都說他清秀的像個姑娘呢。說起來,我兒子最近也該放假了, 要是他有空的話……”

她說到一半, 突然止住話頭, 勉強笑了笑:“算了,他估計也不太願意回家, 每次放假都是去他奶奶家, 我也叫不動他。”

丁慧珊很會察言觀色, 注意到尤敏情緒不佳,忙轉移了話題。

她挑了些當下流行的時尚圈八卦講,一會兒說哪個品牌又做幺蛾子被封了,一會兒說哪個新上的秀款適合尤敏,下回可以去試試。很快便把尤敏哄得開開心心,胃口又好了起來。

吃完飯後,尤家的司機來接他們。

她邀請他們去家裏坐坐,丁慧珊卻說得去公司把車開回家,不然出行不方便,找了個借口帶著李星河先走了。

上車後,李星河隨口問道:“幹嘛非要回來開車,你不是和尤阿姨聊得挺開心嗎,你又不是真的不方便。”

丁慧珊邊開車邊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去她家,她那個老公,每次我去都冷著張臉,三句話不離人說教,好像誰欠了他百八十萬一樣。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帶你去的那次嗎,你應該不記得了,我那頓飯吃的那叫一個難受,真不想看見他那張臉。幸好你在外面打起架來了,正好讓我找借口帶著你離開。”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他雖然話不多,但話裏話外都在提他家小兒子。說是三歲就掌握雙語,鋼琴專業八級,請了美院書法大師來教他,滑雪兒童組冠軍……你說這合理嗎?我兒子還在玩泥巴,他當我面說這些,這不是在討我晦氣嗎!”

丁慧珊現在提起還很憤憤不平,語氣很是激動和不甘。

李星河:“……”

“媽,你兒子也沒有只會玩泥巴好嗎,我也會幹點別的。”他盡量委婉地說,“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沒再去找尤阿姨?”

丁慧珊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找她,是後來他們一家去A省了,業務上也失去了往來。”

“他們都去A省了,那這裏的房子還沒賣?”

“她老公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在全國很多地方都有房產。”

“……好吧,有錢人。”

“有錢是有錢,但家裏運勢不怎麽樣。”丁慧珊扶著方向盤,和他閑聊,“聽說她大兒子有先天性疾病,死活治不好,是個藥罐子。她老公就把全部希望壓在小兒子身上,想培養他接管家族企業,從□□迫他接受各種教育,學不好就拿帶刺的藤條抽。你沒聽她剛才在席上說的麽,她小兒子現在都不願意回家,見都不想見他爸。”

李星河難得聽到這等豪門秘辛,津津有味地問:“就是那個月月嗎?聽起來他還挺叛逆。”

“不是叛逆,是壓抑出病來了。”丁慧珊感嘆道,“那小孩小時候被查出輕度自閉症,誰都不願理,小敏那會兒快急哭了,後來治療了一段時間才有好轉。所以我說他們是家門不幸,祖墳沒選好。”

難怪他一句話都不說,李星河想道。

聽起來怪可憐的。

他想起那時自己拉著“小媳婦兒”畫了好多大餅,又是說“長大後我要給你買好多好多棉花糖,買一屋子”,又是說“你這麽漂亮,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家裏可多奧特曼玩具了”。

還說了什麽,他也記不清了。

棉花糖是他喜歡的,奧特曼也是他喜歡的。

可他覺得,拿自己最喜歡的和小媳婦兒分享,才是對“她”最最最大的愛意。

果然,小媳婦兒的眼神也慢慢松動。

從看一個傻逼,變成看一個傻瓜。

最後他還跟人家拉鉤上吊,約定以後一起去遊樂場玩,接著丁慧珊就跑出來興師問罪了。在看見他把人家領結都扯壞了,還把餐巾綁在人家頭上之後,她直接當場發飆。

李星河聽她八卦了一會兒,手機屏幕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