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a省的秋季幾乎是一晃而過, 秋天的夜晚和初冬不相上下。

李星河出門時特地帶了件外套,防止趙卿北沒穿外衣被凍著。

他按照位置共享,跑到已經幾乎沒什麽人的操場上, 看見趙卿北正坐在台階上, 旁邊白驟在打電話, 就那麽把他扔在那裏。

李星河蹬蹬蹬跑過去,呼出的空氣帶上了白霧。

路燈下, 趙卿北安安分分地保持坐姿,雙手放在膝蓋上,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喝多的樣子, 反而還透著一絲詭異的乖巧。

他不禁懷疑白驟是不是在誇大其詞, 這人其實沒喝酒吧?

“星河, 你可算是來了,我等你半天了。”白驟看見他就像看見救兵一樣,“趕緊的, 幫我把他弄到宿舍去,我快凍成幹屍了。”

他只穿了件長袖, 在夜風中站了大半天,頗有些吃不消。

趙卿北比他穿的更少, 只有一件t恤,也不知道衣服去哪兒了。

李星河把外套給他披上,順口問道:“你一個人扶不動嗎?他又不鬧騰, 直接擡回去不就好了。”

在外套碰到趙卿北的時候, 他擡了擡眼皮, 那雙宛如盛著細碎星辰的眼眸對上了李星河的眼睛。

眼珠跟他耳畔的黑曜石一般深色, 莫名有一種讓人心悸的破碎感。

李星河心頭一跳, 看來是真喝醉了。

他很少會用這種眼神看人, 就像是……把自己平攤開了在他面前一樣,毫無防備,毫不偽裝。

他將衣服攏了攏,指尖觸碰到冰涼的胳膊,這家夥也不知道在風裏待了多久,身上這麽冷,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白驟無奈道:“你扶一下就知道難度系數多大了,他說不跟不認識的人走,非要等你過來,還說有個東西要給你。”

李星河知道不能和醉鬼講道理,於是轉向趙卿北,抱著手問:“我來了,東西呢?”

趙卿北轉動眼睛看著他,除了比平時呆滯一點之外,語氣也十分不像喝多了,“在宿舍。”

李星河狐疑地打量他,再度懷疑他在裝醉。

“那走吧,去你宿舍。”他順勢說道。

趙卿北聽話地起身,卻在站起來的瞬間一個踉蹌。

白驟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他,李星河這才發現他確實醉得不清,也終於體會到了白驟說的難度系數大是什麽意思。

他和白驟一人一邊,把趙卿北架了起來,這小子已經不是走路不穩了,他是完全不會走了!難怪剛才一直坐在那裏不動。

趙卿北的兩條長腿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軟趴趴地拖在地上。

李星河咬著牙吃力道:“我真的服了,他是喝了多少?”

白驟也在呼哧呼哧喘氣:“混著喝的,之前吐過一次,他喝醉就是這樣,啥都不用操心,但走不了路,你都不知道我在把他帶回來的時候經歷了什麽。”

“他看著挺瘦的,居然這麽重。”

“他哪裏瘦了,有腹肌的好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吐槽,李星河已經把質問他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得,人喝成這樣,還問個屁。

他們合力把趙卿北送回宿舍,將他放到床上後,才算松了口氣。

李星河看了一圈他的宿舍,擦了把汗道:“這棟樓居然有兩人間?空間還這麽大,比我們那裏還大。”

他們宿舍不是上鋪床下鋪桌,而是兩張單人床,桌子另外在別處,占地面積的確比四人間還要大。

“這是研究生的宿舍,”白驟說,“他和姜宇恒住一起,不過姜宇恒今天好像回家了。”

李星河羨慕地點點頭,畢竟他爸的身份在那兒,搞一間研究生宿舍不是什麽難事。

白驟看了眼手機,說:“那什麽,三華找我有點事,我得先走了。你幫忙照顧他一下,別讓他吐的到處都是,辛苦你啦,星河。”

“……沒事。”李星河本來想和他一起走的,但他後半句話給他堵在那兒了。

等白驟走後,他看了看床上的趙卿北,覺得他好像睡著了,也沒有要吐的跡象。

李星河走過去,想看看他的狀況。

但他剛走了一步,趙卿北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他坐的姿勢極其僵硬,像是那種零件生銹的機器一樣一板一眼。

李星河小心地問:“你難受嗎?想吐嗎?要不要喝點水?”

他沒怎麽伺候過喝醉的人,心想萬一待會兒趙卿北要是吐一地怎麽辦,啊!會不會很惡心啊!

但趙卿北沒有吐,甚至沒有再看他,仿佛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眉心,輕聲道:“哥哥,你來了。”

李星河心道我早來了,要不然誰把你擡回來的。

他鮮少見到趙卿北這麽不清醒的樣子,按捺不住好奇走到他身邊坐下。

不是都說酒後吐真言麽,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什麽來。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