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她足尖一點,只在沙地上留下了極淺的一道印痕,人卻已經淩空而起,青色的衣袖間又是兩道飛刀疾出。

飛刀與長劍撞出了一聲清越的鳴啼。

從那兩名白衣女子的角度看不見,從姬冰雁的角度,卻足以從烈日之下的閃光判斷出這兩柄飛刀的末端系著金絲銀線。

而他更是發現,紮在那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身上的飛刀,和她此時打出的大不相同。

雖然都是弧狀的刀柄,拋出去的不過是尋常鐵制的,但系在絲線末端的那兩柄飛刀,是與她衣袍一樣的青色。

尖端的雪色寒光之後便是蒼翠欲滴之色,連綴著一段段的竹節柄。

幾乎在飛刀與長劍撞上的瞬間,她掌心的發力與她輕若遊絮的前行讓絲線驟然松弛又拉緊,在長劍上繞出了一環。

不對,這不是金絲。

看起來細到只有日光反射才能看出端倪的細絲,毫不留情地攔腰斬斷了那兩把長劍。

而她本人,已然在這瞬息之間穿過了兩柄短劍的縫隙,一手一把握住了飛刀。

好快!

這一次姬冰雁不會看錯,她的身法幾乎快出了殘影。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為輕功絕佳的人路數都會有點相似的緣故,他總覺得從她的輕功招式裏看出了點故友的影子,但毋庸置疑的是,這六人中哪怕是修為最高的兩個,也絕快不過她的這個速度。

她只想快而穩地拿下對手!

兩柄飛刀之上驟然浮現出了一層外放的真氣。

與她靈動飄逸的輕功極其矛盾的是,這道真氣剛猛如烈火驚雷,在與那兩人擦身之際,以比此時沙漠之上日光炙烤的黃沙還要熾烈的溫度,迫使對方在斷劍之後的出掌收回。

而她指尖微動,飛刀已然掉了個方向。

飛刀刀刃依然附著著剛猛雄勁到讓人覺得不該出自她之手的內勁,看起來無害的刀柄卻因為她從夾縫中快到奇詭的動作,點在了那兩名白衣女子的肩頭。

正是姬冰雁方才點中迎向他的兩人的位置。

他是點穴的一把好手,如何看不出這少女點穴截脈的動作純熟至極,唯獨命中的位置是現學現賣。

還沒有分毫差別!

太古怪了。

但他已經被另一件事幹擾了心神,姑且將這番技法裏的奇怪之處記下,延後再說。

此時的青衣少女,已經收回了那兩柄看起來造價不菲的飛刀,朝他看了過來。

“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久聞姬冰雁姬大俠聲名,迫不得已借貴車一躲,可惜還是沒能躲過。失策失策。”

她說“失策”的時候可完全不讓人覺得她有失望的意思。

就像她說久聞聲名的時候,跟說“您吃了沒”大概也是一個語氣。

姬冰雁冷哼了聲。“嫁衣神功?”

武道禪宗,嫁衣神功。

出自鐵血大旗門的鎮教神功,自夜帝夫人將這秘籍練就的功力傳給鐵血大旗門鐵中棠後,江湖上便不乏有人提及這門禪宗神功心法,鐵中棠擊敗獨孤殘於雁蕩山,讓這門功法越發被神化了起來。

剛猛、韌性、烈火、真氣外放,這正是嫁衣神功的特點。

收斂了飛刀之上的真氣與殺意的少女,看起來格外的無害,可見識了她出招的果斷決絕,更見到了她這罕見的心法,姬冰雁可不敢小瞧她。

她看起來內勁微薄,偏偏藏匿在車下這麽久都沒讓他察覺。

他直到此刻才知道,他這一路覺得要被一刀割喉的感覺是哪裏來的。

“姬大俠好見識。”她拱了拱手,沒有否認的意思。

姬冰雁懶得招惹這種麻煩人物,他能在極短時間內發家,靠的正是趨利避害的眼力和在有必要一拼的時候絕不留手。

這六名女子來歷不明,但讓他有種格外不妙的預感。

“我記得出別院前稱過載重?”他看向了危機解除後冒出了頭的小潘。

他是個惜命的人,當然要防著刺殺。

馬車載重不對,他當場就能終止行程。

“你不必問他了。”青衣少女挑了挑眉,“早聞姬大俠是個活命一流人物,馬車裏一共十個酒瓶,每個三斤十二兩的好酒,酒都被我清空了,再拆兩塊底板外加丟掉底層的食物儲備,自然也夠我的重量了。”

“至於上層的,足夠姬大俠抵達蘭州。”

姬冰雁用冷得足以凍死人的眼光看著她。

良久,他才吐出了兩個字,“賠錢。”

看面前的少女方才從容的表情都僵住了,他依然沒有改口的意思。

“茅台、大曲、關外羊乳酒……和上好的竹葉青,這是你倒掉的酒,海寧海臭蟲,福州糟魚,長白山梅花熊掌,這是你倒掉的食物。”(①)

“合計的價格……”

他報出了個讓青衣少女想掉頭就跑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