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出門,卻是他第一次走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好在他並不路癡,此時距離他的目的地已經不過剩下大半日的腳程。

所以也並不需要在意在客棧裏喝口酒暖暖身子的一點時間。

“你說的那個織女到底是大名還是小名你弄清了嗎?”

酒喝到一半,話茬子也就打開了。

時年聽說他來此是為了找他的“師娘”便也多問了句,“神針門以飛針傷人,神針亂繡法聞名江湖,你說若織女不過是其中一名弟子的代稱,也說得通,卻實在不太好找了。”

王小石愣住了。

這些信息他這個初來此地的打聽得到,時年當然也打聽得到,若不然在發現自己被鏡子傳送到了附近後,不會當機立斷選擇朝著此地而來。

好像還真是有她說的這種可能。

聽她又繼續說道,“何況神針門只招收女弟子,你上門遞了拜帖又該如何說,替你師父找師娘這個理由並不合適直接在對方面前說出來,倘若你師娘並不想見你師父,你還得更小心些措辭和打扮才行。”

“比如說你的師門武學就得藏著點,你的武器也得藏著點。”她擡了擡下巴,示意的正是他那捆得不夠嚴實特征鮮明的武器。

“而假若你師父是個負心薄幸的人,那就連他的名字也一個字都不能提。”

王小石才想說他師父不是個那樣的人,不然也不至於孤身一人不出白須園,但時年這時露出了個有些歉意的表情,已經足以說明她不過是舉個例子而已,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我師娘應該是個很漂亮而且很厲害的女子。”王小石努力回憶著師父混亂的說辭,“他們初見面的時候,師娘就用急針穿亂線的飛針技法打傷了他,他說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樣明媚又銳利,把自己武裝起來的女孩子。”

“他說是他對不住師娘在先,但我想著師父的鸚鵡都學會叫織女這個名字了,有些事總是要試一試才知道。”

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身上還帶著旗幟鮮明的純然,笑起來的時候更有種赤誠坦蕩的意味,不過時年還是得給他潑一潑冷水的。

“其實,如果你師父不親自上門的話,還是少了誠意的,”時年嘗了口熱酒,感覺寒意已經快驅跑了。

可惜鏡子沒法喝,得虧室內阻斷了風雪讓鏡子估計是覺得暖和了些,才讓他沒再鬧騰。

“要我說,這種你我都非當事人的事情,還是得旁敲側擊著來,不管怎麽樣,主動權都該握在你師娘手裏的。”

“是這個道理。”王小石點了點頭,“我沒資格替師父道歉,也沒資格說些我猜師父想說的話,但如果不嘗試就放棄,總有些遺憾吧。”

“起碼,我得先找到織女前輩。”

時年咽下了那口燒刀子,眼神依然清明,“酒都一起喝了,那也只能幫你一幫了對不對?”

掌櫃的覺得這兩個人真是怪人。

按說都喝了不少酒,是應該在這客棧裏住一晚的,外頭風雪又急,並不是什麽出行的好天氣,可這兩人清完了桌上的酒菜,便各自披上了自己的鬥篷,推門而去了。

他倒不是心疼少了有人住宿的錢,這青衣少女是個闊氣的,丟下的銀兩何止夠這一桌飯錢,就算再住上幾天都綽綽有余了。

他只是覺得,這十來歲的少年也不稍微勸著點雪夜行路的決定,是個遲早要找不到媳婦的性格。

王小石並不知道出了門還遭到了老板的腹誹。

青山覆雪,山林失色之間,只有一青一灰的兩道身影,是這除了漫天落白在動之外的靜景中唯二生動的東西。

而這兩人踏雪而行,居然沒在雪地裏留下一個腳印。

“好輕功!”王小石忍不住感慨。

他練的是刀,十年如一日的持刀讓他就算是一根頭發被刀刮斷,都能判斷出是刀還是劍下的手,但他的輕功造詣絕沒因為練刀便放下,即便他師父時常說他練仁劍與刀術有些走極端,卻從來沒否定過他的武學天資。

時年看起來頂多比他大一歲光景,輕功卻看起來遠在他之上,明明長風卷襲,她穿行其中依然有如閑庭散步。

“你也是。”時年一邊說,一邊覺得得再將這個地方的武學評價往上提一提。

她內功造詣此時跟不上她的招式,即便如此,她的輕功也堪稱獨步武林的水平了,卻也只是快了對方一線而已。

她在山腳下止住腳步,看著前方覆蓋了一層薄雪的山道,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凝重。

既然如此,神針門能在此地聲名不小,也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