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4頁)

織女撫了撫發髻,沒回答時年的問題,但她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情況了,她轉而問道,“你這內功是什麽情況?長進得一個月有別人兩三年的功夫了。”

她原本以為,這個小姑娘是經脈受損,內勁難以長進,就像是許笑一那個家夥一樣的情況,靠著自己的腦子也不是不能在江湖上闖蕩行走,可她住得久了,織女便察覺出不對勁了。

她的內功增長太快了。

織女從未見過江湖上誰的內功是這種勁氣外放,剛烈如火的,這一點不是不能理解,江湖上有名有姓之輩不少,全然不圖聲名,隱居山林的也未必就少,更何況還是在時局紛亂之下。

但她第一天住下和此時相比,內功完全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這個兩三年的衡量標準,還得是那種修煉內功一片坦途的天才。

織女沒拿她當外人,這些日子裏將神針亂繡法都快傾囊傳授了,還沒跟她講究什麽師徒名分,時年也自然沒有隱瞞的道理。

她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回答道,“這門內功講求的是破而後立,所以廢功重修之後一年可抵旁人十幾二十年的威力,但到後期又看悟性突破了,也不是真的毫無限制。”

“既然如此的話……”織女沉吟了片刻,拍了板,“你跟我來,你現在的練習還是少了。”

時年覺得自己可能不應該說這句話的。

於是神針門中的姐妹,看到這位上下一致歡迎的小客人,被織女直接飛針追著跑,要求衣服上不中一針,還得用飛刀嘗試做出還擊。

倘若動手的是別人,她們便上前去維護了,可動手的是師父本人,還說的是要開發出她的潛力,為了到外面不被人欺負,她們也只能用愛莫能助的表情來回應她求救的眼神。

但等到預留出上京城的時間,得離開神針門了,時年又必須承認,這種追殺訓練法確實很有成效。

不知道什麽時候鬢邊生出了兩縷烏發的織女也舍不得她走。

可在她離開的前一晚,時年同她促膝長談,說到她已經決定了協助蘇夢枕發展金風細雨樓,三個月之期正是她給自己留的準備時間。

這個離開顯然是勢在必行。

“記住我跟你說的,倘若京中局勢又有變化,以自保為上,我雖給了你神侯府的信物,但諸葛小花樹敵不少,到底要不要用這個東西需要你自己評判。”織女理了理她的衣襟。

“還有,生得太好在汴京這樣的地方未必就是個好事,好在你這一路過去還有時間讓內功再提一提,不妨讓自己先找個立威的人打出點名氣來,把人震懾住不敢對你動手。至於這個人選,問問蘇夢枕也行,你自己機靈聰明得很,想來也不會選錯的。”

“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放手去做吧。”

“您還年輕呢,別說這種喪氣話。”時年對她招了招手道別,這才跨上了自己此前從鎮上買的那匹馬,朝著汴京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了春,她換了件輕薄的布衫,又喬裝成了個面貌普通,出門遊歷的書生,身下的馬匹普通,人也普通,居然一路平順地行到了距離京師不過幾十裏地的名為楚河鎮的地方。

說是說的鎮,實則卻繁華熱鬧得像是一座城了。

她到的時候正是陽春三月,滿街的遊絲細雨輕得像一層霧,她自得其樂地牽著馬,也懶得撐開傘,享受著點雨中漫步的樂趣。

但越是靠近京師的地方越是難有平靜。

聽到後方的馬蹄聲,她眼疾手快地拉著馬站到了一邊,下一刻,橫沖直撞的七匹駿馬便從她身邊飛快掠過,在長街盡頭的客棧勒住了韁繩停下來。

驚鴻一瞥之間,時年能感覺到,當先的那人身上,有著一股子格外可怕,如野獸蟄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的驚人氣勢。

她沒來得及一個個看清幾人的長相,卻看清了那氣勢最盛的——

側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傷舊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