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更)(第2/3頁)

然而她話音尚未落下,已有另一道寒光驟然襲來。

這本該是一道無聲息的刀光。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在刀光為她所察覺之前,發動攻勢的人先在室內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

於是她下意識地淩空一翻,飛刀懸索牽著她又往後急退了一段,這才讓這兇悍的刀芒斬斷的只是室內的桌子,而不是她本身。

這刀好快也好兇!

這是淩驚怖手底下那個用著看起來無鞘又普通的刀,實則刀法頂尖絕非凡品的蕭劍僧!

夜色浮動的環境並不影響他出刀的鋒銳,在刀身上的血氣讓人足以清楚地感知到,此人的刀法恐怕是殺人的招式。

作為還擊,破碎的木桌遮掩下,時年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若說力道與威勢,絲毫也不遜色於方才她對雷大弓的殺招,而先前是以飛刀之銳,讓人倉促間來不及防備她那出掌,這一次卻是在掌風獵獵之後,數道飛刀直指對方而去。

而這刀客不退反攻。

時年突然想到了蘇夢枕說的對方這刀法很像是以殺制殺,以攻代守的無鞘刀法。

因為刀不回鞘便只有進攻!

擡起的刀身招架開了掌風,幾出殘影的刀光敲開了飛刀的軌跡,而後毫無停滯地朝著時年繼續落下。

但也幾乎在同時,這個分明穩占上風的年輕人說了一個字,“走。”

什麽?

還不等時年發問,刀已經到了面前,她人如飛雀輕煙,仗著身法奇絕避開了這一刀。

這個距離下她也聽到了對方重復了一句,“我說,走!”

這要還看不懂對方是在放水,那她也就太過遲鈍了。

這麽看起來蘇夢枕的猜測恐怕並沒有錯。

雷大弓死在她掌下,對方卻有意放她一馬,擺明了不是因為同僚之間的競爭關系,而是因為這人也是個臥底。

比起她這個臥底在六分半堂的,這位敢往淩驚怖手底下臥底的可要膽子大多了。

她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卻也沒忘記從之前擊破的窗翻出去。

即便那刀客並沒有追上來,而是轉頭去撈雷大弓的屍體,但為求逼真,她還是以全力施展輕功的速度掠回了三合樓上,為的便是讓這一出看起來像是因為確實不好追趕。

然而她剛一在三合樓上立足,便看見狄飛驚的腳下已經躺著兩句屍體。

真有效率……

他的臉色依然是不變的從容,甚至此時正有六分半堂的人從樓下上來,在他面前放了一盆清水,供他風輕雲淡地洗了洗手。

“這兩個人是?”時年往地上的兩具屍體上看了眼,這兩人幾乎都沒有別的外傷,唯獨喉骨是被捏碎的狀態,這一瞥間她能確定的也僅此而已。

“三間虎傅從和影子將軍沙崗。”狄飛驚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他依然垂著頭,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令人惋惜,但顯然他是個足夠危險的人。“也是淩落石的人。”

“你就這麽暴露自己會武功真的沒問題嗎?”時年問了句。

“會知道此事的,倘若不是自己人,那便已經死了。”狄飛驚語氣和緩卻足夠有底氣。

時年這個不是“自己人”的也只能權當沒聽到他的這個解釋。

她從窗口望出去,正看見那黑衣刀客扛著雷大弓的屍體一躍而去,顯然是沒這個多余的心思來管這邊兩位的戰況,起碼不是孤身一人回去的便也有個交代了。

這臥底當的還挺稱職。

一想到“鳥弓兔狗”中只剩下了一個“鳥”,又有兩位有名有號的折在了狄飛驚的手上,蕭劍僧縱然沒能阻止同伴的送命是有過錯,但淩落石還是得倚靠對方的本事來辦事,這麽一想還有幾分滑稽。

可惜她沒這個本事把雷損給清成個光杆司令,只能……只能劍走偏鋒一點讓雷損覺得她是個鬼才。

而狄飛驚或許便是雷損的將才。

她不確定雷損此時面對著六分半堂內部各位堂主的質疑,是如何應對的,尤其要解釋清楚為何今日雷陣雨和關七的約戰地點會發生爆炸,和關昭弟重回迷天七聖盟接管亂局這兩件事。

但狄飛驚選擇三合樓作為居中指揮的節點無疑是個最正確的選擇,也給雷損成功緩解了第二件事制造的危機。

他將自己樹成了一個靶子,盡管當先來的是淩落石的人,可後續趕來的迷天七聖盟的人甚至沒有抵達他面前的機會。

時年也不過出了兩刀而已,在後續的亂戰中她順手逮著迷天盟裏那個原本想立功上位,和自家兄弟並列的張鐵樹揍了一頓。

這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打起來毫無心理負擔,倘若不是他拎了個一起來的年輕人充當擋箭牌,時年的刀命中的就應該是他的心臟才對。

而不斷送到三合樓又送出的戰報,逐漸占據上風、將迷天七聖盟的反撲阻擋在戰線之外的征兆,在天將明的時候已經相當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