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更)(第3/4頁)

竹影裏的青光在她腳下遊移,又好像在動的是她本人這一道青影,日光裏令人迷眩的重光讓在一旁圍觀的李玉函幾乎看不見她是如何移動的。

而原隨雲聽到了。

他聽到在六道劍光糾纏的牢籠朝著她落下來的時候,她的四把飛刀被每一把刀鋒之後的懸絲牽系,控制著方向,絲線和飛刀都快到讓人懷疑那發出的破空聲是真是假,但四把飛刀與四把長劍撞擊發出的聲音卻是實打實的。

刹時間可怕的內勁從她脫手的飛刀之上爆發開來。

這四把飛刀好像只是將四把劍撞偏了分毫,卻已經足夠這身法奇絕的少女從縫隙之中遊魚一樣穿出。

但她不是遊魚,她是鷹隼!

在這四劍對四刀之中,她那雙戴著銀絲手套的手握住了兩把劍——

黃魯直和淩飛閣的兩把形制上看不出特點,卻顯然都是名家打造的劍!

她確實沒有像其他跟黃魯直交手的人一樣,問他的下一招會是飛鳥投林還是玉女穿梭,但是她知道他是一個突破口。

因為她的掌中熾火勁氣蔓延,死死地將兩把劍本應該卷帶起來的漫天銀光,都鎖死在了這一掌天星之中。

黃魯直的面色一變,但他來不及去想她這一招掌法到底是誰所教,只能讓長劍在她的掌心發出一道拖拽的聲響。

一個劍客怎麽能劍鋒受制於人。

但時年本就沒打算控制得住兩把劍,她要用刀破陣,武器當然不會是掌。

她只是借著對方那本能拖拽後退的力道,人已淩空前翻而起,飛袖流雲與衣袍翻飛之中,誰都沒能看清她的四道飛刀是如何收回的,只能看到這出手刀光震蕩,恍若驚天之箭的飛刀已經又一次地出了手。

兩把飛刀直取劍陣之中最強的帥一帆,兩把飛刀打的是蕭石的玉劍。

玉劍的瑩光與那兩把飛刀上同樣恍若玉石的光彩,讓這兩者碰撞之時光影都被賦予了一種玉碎的迷幻色彩,可發出的卻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劍之一彼此吞噬對方寒芒的光。

而時年一腳踩在鐵山道人的銅劍上,乍看如玉山將傾的墜落,實則是讓那兩把狠狠襲向帥一帆的飛刀之後的細絲,變成了一團讓人看不清軌跡的幽光。

刀影繚亂!

司徒靜看得懂她在這瞬息之間其實並沒有落在下風,卻不知道為什麽她要選擇先打最強的兩人。

她嘀咕低語的聲音沒有逃過原隨雲的耳朵。

他開口回道,“因為現在劍陣讓這些人趨於平均,她要打破劍陣就必須讓失衡這個特點被激發出來,所以她必須要讓帥一帆和蕭石這兩個最強的被迫拿出更強的實力來。”

她當然還有個辦法是去將這裏面最弱的一個擒在手上當人質,但她既然要破這劍陣,就要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

何況,嫁衣神功憑空多了兩個世界的磨練,早已經讓她在內功造詣上絕不會弱於旁人,金風細雨樓中的反復戰鬥,神水宮中水母陰姬的指點,常春島日後的手劄,與獨孤一鶴葉孤城等人的交戰這些,都讓她足可以說自己有這個底氣去做出這個選擇!

鐵山道人本以為她那四把飛刀只是為了逼退帥、蕭二人,自己才是她下一步收刀的進攻對象。

然而他沒想到,他這應招架起的銅劍仿佛變成了她蹬足的一道支撐,人已隨那四道璨然的刀光而去。

日影斑駁之中,他這正好逆光的位置幾乎無法看清她是如何在這一瞬間,不僅收刀入手,更是以無比飄忽的身法,像是前日穿過他的劍招屏障一般,穿過了帥一帆這天地同氣的劍勢。

這一次的刀光不是那天外飛仙的驚鴻。

而是一道秋雨淒惻之中的星火。

刀意雖柔,帥一帆卻絕不敢小覷這一刀。

在刀上纏綿的殺氣與死亡的氣息,伴隨著她逐節攀升的內勁氣勢,在刀光婉轉滑落之時他仿佛看到了一抹薄紅。

但這明明是一把翠勝青竹的飛刀,也正是這一把刀截斷了他的劍勢,準確的說,讓他不得不拿出自己全部的力道揮出這一劍,否則這刁鉆淒艷的刀便會落在他的喉嚨上。

但她的刀突然脫了手。

這本就是又是飛刀又是短刀的利器,她突然淩空一縱與帥一帆的劍擦身而過,刀光如電直取蕭石而去。

以六對一她當然不能戀戰,而天下有此等奇絕身法能做到她這般的本就沒有幾人!

帥一帆能感覺到的刀氣兇戾,蕭石也能感覺到。

他其實要比帥一帆冷靜,尤其是當原隨雲的那幾句話傳入他耳中之時,他很清楚要維持這陣法的運作,便不能被她這來回往復的出招牽著鼻子走,可方才撞擊上劍刃的飛刀帶來的威脅與此時她人刀一處的狀態是截然不同的。

她的眼中日光明滅,刀光淬著一層燦金色,嫁衣神功這武道禪宗的頂尖心法賦予此間刀氣爆發出驚雷烈火之氣,蕭石便不得不讓自己的劍快一點,狠一點,直到能抗衡這兩道短刀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