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二更)(第4/5頁)

“找自然是找到的,沒有辜負我在眾位面前誇下的海口。”提到這個,李玉函的臉上多出了幾分自得,雖然人不是他親自尋到的,卻也多少能顯得他夠本事。

比起上次那幾位劍客前輩的論道,他只能隨侍在一旁,如今他也能擺出點擁翠山莊少莊主的架子了,“他應該已經在路上,一會兒便來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了遠處傳來了張三那慵懶的哼著小調的聲音。

緊跟著便是一條船從遠處行駛而來。

站在船頭披著蓑衣戴著鬥笠的,不是張三又是哪個。

他剛想跟時年打個招呼,忽然看見這岸邊站著的人數,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我說老板,我今天開的可不是那艘大老婆,這就是一條小船,裝不下你們這麽多人。”

“我也沒說都要上船,”時年被他這個警惕的樣子給整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此番要去的是薛家莊,薛衣人身為天下第一劍客此行兇險了些,三娘你便留在此地吧。”

剩下的連帶上那個“囚犯”,再算上撐船的張三,正好六人。

他總不能說自己這水上好手的船連六個人都載不動,等時年安頓好了東三娘回到船上,他將撐杆一撥,這小舟便輕巧地滑了出去。

等船開出一段,李玉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身後,張三這才開口道,“你明明知道我在的位置,還讓這位擁翠山莊的少莊主著人來找。”

他佯裝失望地嘆了口氣,“你是不曉得,我正熟睡做著美夢呢,突然有人驚擾了我的夢。”

“那不知道你做了個什麽夢?”時年問道。

“你是從蘇州府北邊的入海口登岸的,跨了江西行過來,你若是往南邊去一點,從松江府登岸就應該聽說了,擲杯山莊的左輕侯除了掌法冠絕江南,他那一手鱸魚膾也是一絕,可惜這天下間只有兩個人能吃上他親手捕撈親手下廚的鱸魚膾,就連前些日子登門擲杯山莊拜訪的原隨雲都只是得左二爺的廚娘做的一頓飯而已。”

“你看這如今夏季將近,秋風漸起,古人這都還有一句名言,秋風一起有蒓鱸之思,我做夢夢到自己吃膩歪了自己的烤魚,吃上了左輕侯的鱸魚膾,不算過分吧?”

“你倒也難得有這等雅致的情懷,可惜別人是思念故鄉,你就是望文生義。”楚留香朗聲一笑。

“你這就說錯了,人生在世不好這一口吃的還好什麽?口腹之欲的東西,沒什麽不能提的。”張三一邊開船一邊往那坐著一動不動的家夥看去,“老板,之前我記得你讓曲姑娘扮演過一次這個人,這會兒是正主親自來了,還是又請了個人來演?”

“是一個你認識的人。”時年回答道,“行了你好好開船吧,這人該起的用處已經起了大半了,沒什麽太需要操心的。倒是你如果想吃上左二爺的鱸魚膾,不如將你的船開穩當也開快一些。我想你不會不知道,這普天下能讓左二爺親自下廚的兩個人裏,一個便是楚師兄了。”

“也對,等你們從薛家莊回來,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可一定要來蹭上一蹭。”

時年還在思考張三方才說的話,他說原隨雲登門擲杯山莊拜訪左輕侯。

這位無爭山莊的原少莊主確實在江南一帶停留的時間太長了,何況左輕侯已經有許多年不曾過問江湖上的事情,正如他修煉的飛花手一般,這人性情偏向柔和,又兼之好客,唯一與他算得上仇人的便是薛家莊,但就連薛衣人都已經半是歸隱狀態,更何況是左二爺。

不知道原隨雲打的是個什麽主意。

總不能是那位時常做客擲杯山莊的張簡齋老先生有什麽法子醫治他的眼睛了不成,以無爭山莊的地位,此前應當早已經請過了。

他們一行幾人行舟近晚,也正好已經到了水路的盡頭,便棄舟登岸,在岸邊留宿一晚。

時年琢磨著施傳宗買/兇/殺人,李玉函也有些不太尋常的情況,再想到雲從龍口中說的那有些不尋常的山西商人的情況,和本就在她的頭號懷疑對象上的原隨雲拜訪擲杯山莊之事,還有她即將拜訪的薛家莊裏曾經被人綁走又放回來的薛斌……

慢著,施傳宗、李玉函和薛斌之間是有些共同點的。

她正覺得自己或許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忽然聽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鈴鐺聲。

她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個穿著大紅繡花衣服的家夥正躺在那野渡邊的亭子上面,伸手朝著天空指指點點地,像是在數星星。

這鈴鐺聲便是他擡手指點的時候,手上的金鐲子搖動,連帶著掛在上面的鈴鐺也跟著作響。

這人打扮得實在怪異。

時年走得近了才發現,他這身繡著劉海灑金錢的紅衣服下面,搭配的是一雙虎頭紅絨鞋,像是個孩子的打扮,就連衣服也尤其短小,可他已經有些花白的胡子和頭發都梳理得很幹凈,塗了一層發亮的刨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