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金風細雨2)(第3/6頁)

管仲一剛準備當個啞巴,忽然發現對方伸手從他的袍袖中拿走了三樣東西。

他的木魚、木槌和那封加急的飛鴿傳書。

糟了!

早在馬背上的時候他便嘗試著沖開穴道,對方點穴的手法又快又輕,管仲一本以為是自己有些希望的,卻發覺正如他看不出對方是以何種手法將他給擒下的,他也看不透對方看似尋常的點穴技法,以至於他此時還是只能當個木頭人。

那封讓他孤身一人從戍邊隊伍“單騎回援”的飛鴿傳書已經在那青衣少女的手中展開。

上面寫著的正是連雲寨領導層出事的消息。

借著升起來的一點篝火,時年將上面的字看得很清楚。

跳動的火光映照出這青衣少女的下半張臉和她手中褶皺的信紙,“我倒是挺好奇的,真是出了大事,只讓你一人單騎回援有什麽用?”

“你懂什麽?”管仲一回道。

昔年他與鐵手等人相抗衡,為了攔截他們追捕楚相玉的計劃,他以木魚引動群狼圍殺,縱然反被鐵手等人所傷,卻也已經證明了他有那一人便當做一支隊伍使的本事,叫他一個回來,才夠靈活機動。

再者說了,戍邊就算不是他們連雲寨該代替官府做的事情,可他們既然做了,便不能隨便將戍邊之人都從那裏撤走。

“我可不是說人撤不撤走的問題。”時年一開口,管仲一險些以為對方是有讀心術了,“我是說,若是管理者出事,這封傳信上的字便不該寫得這麽穩。”

和尚沒什麽文化,雖然知道信上寫的什麽,卻不如時年這般能看出寫信之人的心態。

“他連有些倉促之間寫成、完全可以連筆的地方都沒選擇這麽做,可見寫它的時候心裏絲毫著急的情緒都沒有。”時年又摸了摸信紙,紙確實是尋常的紙張,只是在紙上就算不湊近聞,也能聞到一股殘存的熏香氣味,和這和尚一副邊地粗人的樣子也不大像。

不知道寫出這封讓人支援信件的到底是什麽人。

管仲一被時年這話給說得有些心神不定。

他又是疑心時年在誆騙他,又是疑心他可能收到了一封假信。

但他很快也顧不上想這一點了,因為時年從他的另一邊衣袖中翻出了他本是為了趕路不休息給自己準備的幹糧。

他受過戚大寨主和顧大當家的救命之恩,報恩之事大過天,他本打算連明日能到的村寨都不入,路上便靠著這口幹糧過活,現在也成了別人的東西。

時年有些好笑地看著對方臉上悲憤的神情,這人若是在一個勢力裏可當真做不得什麽領導層的位置,想法都寫在了臉上,委實直白了些。

是要給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

她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將幹糧遞到了他的面前,擺明了就是示意他先填飽肚子。

看出他臉上突現的驚疑之色,時年說道:“我都說了我只是問路的,又沒打算要你的命。你若願意就給我指條路,我到了有人煙的地方,自然會將你放了。至於你這書信上的救援信息到底是真是假,可不關我的事情。”

和尚擰著眉頭,下頜的胡髭都跟著抖了抖,“當真?”

“我若想殺你,你還能留到現在?”時年嘲諷意味十足地一笑,成功將已經當了好久木樁的管仲一氣得不輕。

這話是個大實話不假,卻實在讓人覺得憋屈。

“往東南方向走,大約半日,有個村寨規模不小,然後往南邊繼續走,就有城鎮了。”管仲一回答道。

他把眼一閉,決定再不開口。

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時年還是分得清的。

所以下一刻,管仲一便感覺到自己又被丟上了馬背。

這實在不能說是個舒服的姿勢,但他是個能忍得住的人,尤其是當他聽到時年在此時說的是“你有你的要事要辦,我也有我的要事要辦,盡早到地方分道揚鑣,對你我都有好處”的時候。

這姑娘底細不知,實力不知,更不知道對連雲寨是何態度,他們如今是許多人的眼中釘,已不能再招惹此等強敵了,能早點分開簡直是再好沒有的事情。

管仲一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對一個看起來外貌極其無害的美人提起如此高的警惕。

他猝不及防地又吞了口沙塵,嗆咳了兩聲後開口道:“我說姑娘,你若想早點到地方,還不如把我放下來,到底是一人一馬的速度快,還是像現在這樣快,實在不需要我多說了。”

馬蹄和風聲的並作聲裏,他聽到那姑娘回道:“這可不成,我沒什麽江湖經驗,萬一你這和尚看起來弱了點,實際上暗中算計可怎麽辦,還是這樣安全。”

沒什麽江湖經驗……

誰信了誰是傻子。

偏偏她這語調裏一點讓人覺得她在扯謊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