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金風細雨19-捉蟲)(第2/3頁)

方應看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斂眸壓制著眼底對自己這編造故事的本事裏的自得,擡眼的時候又只剩下了一片看似正直的氣度。

“諸葛神侯既要負責監管六扇門,抓捕天下犯法惡徒,又領著禁軍總教頭的位置,宮中的禁衛軍都是他栽培出來的,能在發現皇宮中的險情飛快趕到,已屬不易了。更何況今日的刺客對地形的熟知和提前做的準備,又豈是此前闖宮的人可以相比的。神侯輸了這一陣,沒能將人抓捕歸案也實屬不意外,可惜……”

可惜皇帝因為今日的事情心氣不順,必須拿個人來開刀。

米蒼穹沒能及時追上去,一來是因為皇帝生怕還有人會傷到自己,必須有個武藝高強的人在身邊他才能夠放心,二來,多少也是因為他那一番瞎指揮,一輪箭雨不至於殺傷了自己人,卻也讓米公公失去了追捕成功的機會。

而皇帝又怎麽會承認自己做了什麽錯誤的選擇,他只會覺得,還是諸葛神侯不夠有本事,這才放跑了賊人。

再加上還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

“蔡京和傅宗書這兩個奸賊!”方應看可能是自己都被自己理順的邏輯給說服了,現在說出這麽一感嘆來,誰見了都得誇他一句大好青年,汴京正道之光。

就是大約文雪岸還是不太適應自己的上司是這麽個做派,時年感覺他的眼尾又抽了抽。

“他們覺得此番遇刺事件諸葛神侯的失職有三。”

“宮廷禁衛軍接受他的指導,卻沒能在拱衛皇帝寢宮的時候發覺有人闖入,甚至讓人在皇宮大內堂而皇之地布下了這一重重的陣法,用來安全脫逃,這若是傳出去,皇家的顏面何存?”

“可是你現在已經說出來了……”

這也算是傳出去了。

時年用格外無辜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方應看本覺得她像是在內涵什麽,卻又覺得說不定只是她這失憶後遺症,稍微心直口快了一點而已,算不上什麽大事。

“先不提這個,其二便是諸葛神侯師傳自在門韋青青青,與他同門的還有位天/衣居士,精通陣法五行之道,論起陣法本事足可以稱得上是天下魁首,更是與諸葛神侯交好,京城中誰不知道早年他們師兄弟在京中擔任老四大名捕的時候,許笑一前輩就將自己的部分陣法心得交給了同門。

要破解一個臨時布置的陣法,還是濃艷槍出手,居然還花費了這樣多的時間,按照他們的想法便是,想必諸葛神侯和那位刺客其實是一夥的,這才在破陣上沒有這麽積極。”

“可天下陣法如此之多,光是毀諾城中就有不少從失傳的陣法典籍中找到的法門,這才將那裏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時年顯然對此等隨意扣上罪名的行為頗為不忿。

“何止是毀諾城,京中還有一位捕神劉獨峰,他在陣法上的本事應當不輸於天/衣居士多少,更不用說他還有身邊的六位手下跟從,各自掌握了一件獨門兵器。”方應看站起身,在這議事廳的中央過道上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這第二條罪名要如何替諸葛神侯開通。

“你先說第三條吧。”

聽到時年此話,方應看的臉上表情又轉為了糾結,“第三條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諸葛神侯的府邸距離皇宮更近是不假,卻不足以在得到消息之後趕來來得這麽快。在問詢後得知,神侯確實不是在得到消息後才從神侯府動身的,而是夜觀星象,發覺有異常,生怕天子受到了什麽傷害,這才進了宮。”

這其實是提前知會神侯的結果。

畢竟所謂的夜觀星象之類的話,聽上去就很像是要給自己開脫罪名的樣子。

這也是聖上當時的感受。

從宮中的布置來看,他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方其實是個人,而不是個幽魂的事實,他表面上松了一口氣,實則暗地裏是更覺得此事讓他心頭火起。

既然那不是幽魂,用紅袖子勒住他的脖子的時候,對方豈不是完全可以快速地下手,一了百了,而不是現在這麽個最後呈現出的仿佛貓抓耗子,將天子的臉都往地上踩了個夠,然後瀟灑離去。

皇帝看起來越是從遇刺的恐慌中平復下來,實則是越發惱恨身邊的人護衛不利。

蔡京和傅宗書最近很是失了寵,現在重新聯合起來說的一句話卻讓皇帝覺得很是受用——

天子蒙難,是臣子之過。

哪個臣子?自然是受困陣法的諸葛神侯。

“可憐神侯救駕之心急切,甚至生出了感應,這才得以及時趕到,卻被這些奸臣賊子攀咬成是今日災厄的罪魁禍首之一。”方應看大為感慨的語氣繼續說道。

至於攀咬諸葛神侯的人到底是只有蔡京一黨,還是還得算上這位其實也有可能要被問責護駕不力罪名的米公公,方應看自然是不會說的,時年其實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