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更)(第2/4頁)

她的意思也很明顯了,以私事來處理方應看之死,單打獨鬥她是絕不會懼怕的。

第二重便是來自於這位金風細雨樓樓主,他打出的是家國大義的旗號。而這一點也正好是方巨俠的軟肋。

“聽聞方巨俠返京,我們找過不少人了解您的作風。”蘇夢枕語氣從容。

“包括諸葛神侯。”

方巨俠清楚這京城裏的變化,確實如他們所說,很多事情就算他自己沒有刻意去了解,也會有人告訴他。

比如說他相當清楚,諸葛神侯因為皇帝給自己錯誤判斷局勢,讓那個潛入宮中幾乎殺了他的人逃出了宮,必須找一個替罪羊,這才被□□關押了起來。

而又因為時年和關七的一戰,一個破碎虛空一個尚在京城,這京城裏出了這樣的強人,他一面想要拉攏,一面又懼怕對方對他的命造成什麽威脅,幹脆重新將諸葛神侯的□□給解除了。

這與當年下詔請他入朝為官,其實不是為了任用他的才華武功,為平叛盡力,為萬民行事,而是只是想要讓自己多一個在身邊拱衛的人,並沒有什麽邏輯上的區別。

這也是為何時年和蘇夢枕可以光明正大地登門拜訪神侯,上門問詢了些跟方巨俠有關的事情。

“不錯,包括諸葛神侯。”時年回答道。

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兩位這一唱一和的回話,彼此不曾打斷過,讓人何其清晰地感覺到了兩人共同進退,又有種極其登對的默契,未嘗不是對對面的一種震懾。

“神侯對您的評價是大逆不道。但這並非是一個貶義詞,我想您應該知道是為什麽。”

這確實沒什麽不能說的,皇帝對付不了他,所以有些話即便他說出來,或許聽到的也不只是諸葛神侯,他也照樣可以全身而退。

“我之前跟諸葛小花說,我為何要拒絕當今的邀約,因為兩個理由,第一,皇帝他也是個人而已,為何我要替他賣命,第二,他荒淫奢靡,昏庸愚昧,為何我要聽他的。”

這兩句話可不是什麽人都敢說的,但是他說了。

“您質疑的並不只是當今天子,而是包括了質疑由天子統治的制度,神侯說您的想法朝前,太過大逆不道,並非是一句錯誤的評價。這世上有太多蠹國毀法,濫用國柄的皇帝,可像您一樣質疑的是權力集中在一個人手裏的並不多見。”時年開口道。

“我曾經聽到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故事裏也有一個皇帝。”

她想起來的是跟陸小鳳在一個世界的皇帝。

“他說劍客練的是心劍,他練的則是天子劍,平天下安萬民,縱然是天子劍也要遵循同一個道理,劍直,劍剛才能藏劍於心,對君王來說所謂天子劍,並非為了以身擋劍,與人爭鋒長短,而是劍懷於心,決勝千裏,可惜這樣的天子並無多少。”

“看來你也同我一樣,是個大逆不道之人。”方巨俠笑了聲,發覺更有意思的是,在時年說這些話的時候,在蘇夢枕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他對這種觀點的不認同。“繼續說下去吧。”

“您其實也明白,質疑權柄誰人在握,卻一來不能將皇帝殺了,因為死了一個猥持國柄的皇帝,還會有下一個,二來縱然您手握各派勢力,其實有這個本事將皇帝拉下馬,自己改朝換代去當那個可以為民謀福的天子也不成。”

“因為江湖中人倘若支撐一個人坐到皇帝的位置上,那麽這些人縱然不想成為權臣,也一定會有人想將他推到這個位置上,尤其是跟您親近的弟子,權力是會讓這些人腐敗的,他們中會出現第二個蔡京,第二個傅宗書,您也難保不是第二個如今的皇帝。”

“所以您選擇寄情山水,與其讓自己在京城裏眼見得萬事不順,卻不能做出什麽顛覆性的舉動,不如幹脆雲遊天下,做些見一人活一命,遇一事行一善(*)的舉動,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你是個聰明人。”方巨俠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到了他這個身份的也並不適合將有些話再說得過於直白。

“但您敢想,卻還是不夠敢為!”時年語氣堅決。

方巨俠已經有很多年不曾遭到過這樣的指摘了,可他又得承認時年說的不錯,因為她緊跟著開口說的是,“這天下間從沒有什麽不需經過循序漸進的演化,您覺得權柄一人在握,當今無所顧忌,那為何不立足京城,作為一種無形的制約。”

“您說不為一家一人效死,還是為這樣一個君主,寧願能救一人是一人,但要說救人,如今當務之急是邊關之事,對金、遼二國的侵略之心早做準備。您當年與神侯說的不錯,您教導出來的弟子將會遵循您的想法,待時而起,為國盡忠(*),可是如今做到的又有幾人。

如今抗擊在邊線上協助邊防將士的,不是你們血河派和金字招牌的人!是剝離了蛀蟲的六分半堂的人,是矢志不移的金風細雨樓,甚至是連雲寨這等朝堂與江湖都視為匪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