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二更)(第3/4頁)
這兩個人的交手總算是來了!
了空禪師合上了雙目,在心中默念了一聲佛號。
凈念禪院的凈念二字與外面正在發生的白道魔門之爭實在是充滿了違和感,可惜時局如此,就算是他也得被卷入這一場爭鬥中。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時年在將這有和氏璧氣息的東西交托給他的時候並沒有想著這麽多的東西。
所以此刻在外面掀起波瀾的交手,也更像是她給自己選定了一個磨刀的對象。
風雪驟起,人力與天時的對峙中顯得格外渺小,偏偏在這一片蒼茫之中,她手中薄刀劃出了一道,即便他穩坐佛堂中都能感覺到的寒芒。
晝夜交替的風雪被這一刀斬斷,那是問天之刀!
寧道奇確實無愧於佛道兩門的代表人物。
在時年這一刀疾電驟鳴之時,他人如飛鳥踏入了這風雪之中,仿佛是踩踏在最前沿的刀風之上,又仿佛是將這淩空飛雪都化作了自己的落腳點。
散手八撲的技法在此時以雙臂收手各成飛鳥之態。
風中飄動的袍袖與須眉,讓這個本來看起來更像是歸隱山林的漁樵耕讀之輩的老者,在逐風而行的動作中有若天神。
而他的手正是那翼展而起的飛鳥的利喙,以絲毫不遜色於時年手中蜃樓刀的鋒芒急轉而下,
勁氣橫流!
即便是先前還在嫌棄這兩個人的動手為何如此磨蹭的畢玄現在都不得不承認,他收手得如此果斷是在是他做過的最為明智的決定了。
踏空而起的並非只是寧道奇,還有執刀叩問的青衣少女。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白氅現在掛在銅像之上飄蕩,她自己的青衣在朔風中顯出一種異常單薄之感。
可飛刀銳芒如織,她手中那把短刀更是淬著一層妖異的血光,分明便是方才她用來逼退他的陽烈氣勁,誰也不敢小視這一刀之威。
現在這種內勁與風雪覆壓都不能阻滯的刀氣交融在一處,以遠勝過那一道道先行的刀光的姿態,迎上了寧道奇的招式。
宛如鳥啄的殘影中,誰也說不清這位罕見表現出了異於平常的攻擊性的白道巨擘,到底發出了多少道攻擊。
而時年的那一刀,或許只是勁風中縹碧之色的一道,又或許每一道厲風中都還藏著一縷刀芒。
在這兩人都以全力出手的瞬間,無聲湮滅的成百上千道寒光,讓人有一瞬間睜不開眼睛,更看不清這兩人中到底誰更占據了上風。
只能看到其中一道身影像是飄忽地借助著刀氣後撤,從雙手如啄轉為了負手在後。
他雙臂雙手用以進攻的飛鳥在此刻遠遁,只剩下了他自己以一只淩空的白鶴姿態,接下了對面這青衣少女的凜然一刀。
被逼退的是寧道奇,卻並不代表時年在這一場交手中便占到了多少便宜。
散手八撲的道法自然,虛實幻變,讓蜃樓刀在交鋒的刹那仿佛遭到了無數下攻擊。
這刀確實是出自黑面蔡家這個兵器打造的名家,有她的刀氣灌注,更就算是片凡鐵也能削鐵如泥了,饒是如此,她也感覺到了一種刀在手中卻幾乎要被人給打脫手的緊迫感。
更讓她覺得不易應付的是,寧道奇當機立斷地從原本的撲啄之態轉為飄若浮雲,招式的更替中,完全無法預知他的下一招會是故技重施的進攻,還是這若有若無的防衛。
賭一把,是進攻!
時年擡眸之間,紛揚而落的雪花都在此刻陷入了沉寂。
道法通達。
畢玄能引動氣流之勢,天魔功能以力場為己用,她這短刀之勢中又為何不可阻滯天象。
在落地的瞬間,她足下的發力將這白石廣場的地面震出了一道道蛛網一般的裂痕。
所以這一刀也要遠比此前發作的要更有橫絕天下,直入穹蒼之態。
那抹白衣道袍化作的流雲果然是進攻而非躲避。
寧道奇那天神姿態的須發衣袍皆動之態還未收回,更是在此時挺直了脊背。
如芒似電的刀光面前,他揮出了一拳。
這一拳甚至還不如畢玄方才以炎陽真氣催動的一拳來得聲勢昭彰,卻更有一種一拳揮出,萬種玄妙精奇的變化都蘊藏其中的觀感。
以人之肉身抗衡天下名刀,在寧道奇波瀾不驚的面容上沒有顯出分毫的猶豫來。
也恰到好處地轟擊在了方才他以鳥啄手勁試探出的刀鋒薄弱處。
蜃樓刀跟隨時年多年,還從未遭到過如此的重擊。
在那種幾乎要斷折開來的哀鳴之中,時年仰頭所見的正是落雪之中,凈念禪院高處屋檐上被震蕩的氣浪拂去積雪後,三色琉璃瓦中最盛的那一抹孔雀藍色。
那鮮明而刺眼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
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闔目的一片黑沉裏,她所見的流雲百轉消失不見,她所見的拳頭砸上刀鋒也消失不見,只有她手中握緊的那一把短刀,隨著這早已在體內流轉自如的氣息直破對手的無為有為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