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悲痛的兩床棉被

夢想為何會被稱呼為“夢想”, 那自然因為其中大部分的東西都是純粹在做夢。

什麽幻想中在強裝鎮定說了“我們休息吧”之後去取被褥,什麽泰然自若地只鋪好一床被子,然後在師兄沒反應過來或者懶得思考其中緣由的時候讓事情木已成舟, 再用“反正只是單純睡覺也不會做什麽”來自我洗腦, 然後得以達成毫無負罪感(雖說原本也沒有)的美好一晚上——反正無論我妻善逸怎麽想, 事實都會在一開始就火速截斷。

“啰嗦,還用你說。”

獪嶽眯著眼看了看天色, 也沒說什麽反對的話, 稱得上默許地一頷首, 就擡手關上了窗。

花街的作息時間與尋常的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完全相反,目前天色略微蒙蒙亮,正是整座吉原即將整體入睡的時間, 相對的,當天色接近午後黃昏,在太陽接近落山時, 也是吉原開始蘇醒,並且為夜晚的工作做好準備的階段。

夜鬥目前仍舊停留花街沒有離開,這倒是比較方便他, 畢竟這妝也不能焊在臉上, 但凡流汗刮蹭都容易花妝,帶著妝休息似乎對皮膚也有傷害, 所以每天還需要這個不著調的禍津神來給他重新畫……唯一比較麻煩的事情,大概就是比較頭痛怎麽躲開這個廢物了。

獪嶽並不太希望我妻善逸和彼岸有什麽牽扯, 雖然說和他有牽扯就已經算是和一半的彼岸結了緣, 但除非必要情況, 還是能躲就躲——這廢物可是曾經在瀕臨昏迷時見到過扛著狼牙棒頭上生角的男人, 和彼岸太有緣分, 萬一早死了怎麽辦?

到時候想辦法支開這家夥吧。

獪嶽理所當然地這麽想。

“先去把你臉上的東西洗掉,別蹭到被子上,惡心死了。”

——啊,師兄說的也對。

滿腦子都是逐漸曖·昧起來的昏黃色氣息,直到師兄用不怎麽溫和的語氣提醒,我妻善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睡覺之前還得卸妝。

——果然女孩子都很值得敬佩,為了能夠看起來漂亮可愛,不僅需要起床化妝睡前卸妝,甚至穿的衣服和佩戴的首飾也格外繁瑣,光是這兩樣工作就足以讓男人覺得格外麻煩了,但這對於花街裏的女孩子竟然還是常態,如果不是師兄提醒他,他恐怕還會頂著這樣一張臉睡覺。

於是,在強裝鎮定準備去角落取被褥之前,我妻善逸也抹了一把臉上村土腮紅的紅粉,默默去打了一盆水。

倒也不是不能在外面洗臉,只不過他卸掉妝之後很容易被發現是男人,回來的時候如果被見到可能會露餡,所以最好還是在房間裏這麽做。

況且師兄臉上的妝絲毫不比他少,同樣需要——

“……”

端著一只淺底木盆,我妻善逸呆若木雞佇立在門口,堪稱瞳孔地震地注視著剛剛還亂糟糟堆了若幹雜物的房間,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心裏的期待也凍結成了冰塊,他仿佛又一次回想起了當初在鳥取被如鏡面般光滑幹凈的地板支配的恐懼。

幾乎快要反光的地面,纖塵不染的墻壁,規規矩矩整整齊齊仿佛被丈量後直尺控制疊起的箱籠,不見一絲褶皺平平展在榻榻米上的床鋪——重點,兩床,還是距離隔了能有兩米遠的兩床。

“我怎麽會忘記這種事呢……”

我妻善逸目光空洞地喃喃道:

“明明師兄才是最擅長整理的那個……”

分明自己曾經還偷偷吐槽過師兄賢惠到有點像媽媽,有潔癖還有強迫症,如果說作為“老婆”來看的確是讓人捂住胸口感覺幸福到快要死掉的屬性,但是老婆還沒睡到手,這樣一來,連一個被窩都睡不到一起去,究竟什麽時候能達成他的夢想啊!

睡不到啊!太有警惕性了吧,完全沒有下手的空隙,那麽大一個師兄,女裝的師兄,香噴噴的師兄,睡一個房間的師兄,就只能放在眼前流口水,卻愣是連一個被窩都擠不進去,根本睡不到啊!

究竟是怎麽才能幻想到被褥由他來鋪的妄想,我妻善逸,你怎麽這麽沒出息,遣手婆婆分明說了要你照顧漂亮的鬼姬,結果現在反而被鬼姬師兄照顧了,你還有點什麽用,嗚嗚!

“在門口傻愣著幹什麽,快點滾進來,廢物。”

又一次發揮了家政技能ex的獪嶽慢條斯理拍拍手,向著門口不知道為何透露出一股絕望氣息的廢物師弟投去不耐煩的視線,“你究竟還要在那傻站多久?”

目前他們暫時也沒什麽比較急迫的事情,倒不如說其實做好偽裝,努力從京極屋中挖掘出有用的情報,這才是排在一切之前的重要事宜,畢竟宇髄的老婆是真真切切生死不知,把這個一米九多的音柱給急到連“華麗”都不怎麽說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找到他那三個老婆,雖說獪嶽覺得其實不怎麽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