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兩種心虛

早在先前, 獪嶽其實就對於“給別的神做神器”這件事不是一般的抵觸。

已知會處於弱勢,神明與神器雖說沒有曾經平安時期那般近乎於“主仆”,亦或是持有者與所有物, 但礙於神器通常的共性,絕大部分神器的確要仰仗神明的力量才能擁有人類形態, 並且沒什麽攻擊力。界限也不是誰都能學會的,一旦在有妖怪出沒的地方無法獲得神明庇佑, 那多半還是要死於非命。

不過他始終是踩在一個很特殊的點上,作為半人半神器, 吸引惡鬼的能力比不得活人, 吸引妖怪的氣息也沒普通神器濃厚,但界限倒是強橫到堪比神社外神器合力才能劃出的結界,除了人類身份外的所有記憶都沒有, 說是抵觸彼岸, 倒不如說是抵觸只因為存在常識,而不懂得可信任存在而導致對未知的排斥。

神器得知生前名姓會瞬間墮妖, 他已是半個神器,再次賜名又會出現什麽情況?神器均為死去靈魂所化,他的身體還活得好好的, 甚至還穿了女裝,驟然化作神器, 他的身體又會怎麽辦?

這些問題才是獪嶽最關注的顧慮,雖說現在仍舊對彼岸的抵觸不遑多讓,不過畢竟情況緊急,他也不是那種一根筋拗死不轉彎的家夥, 如果人選可信, 並且確實再沒有其他辦法……那他客串一把也不是不行。

畢竟, 要說敵人是黃泉的妖魔,卻明晃晃眼睛裏刻著上弦貳,神明可以對妖魔動手沒錯,但沾染了人與鬼的因果,誰也不清楚夜鬥會有什麽後果,所以最穩妥的做法只有他也摻入進去,利用半人半神器的特殊身份,也算是把各類因果的渾水攪得更混一點。

只是不知道,有他捏著鼻子作為神器助力,夜鬥究竟能不能打得過帶有濃厚黃泉氣息的惡鬼了。

在半空中被勾勒完整的字跡劃完最後一筆,變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鉆入獪嶽的身體,腰腹處原本烙印模糊紅痕的位置開始發熱,下一刻,畫了艷麗紅色眼妝的青瞳突然一閉,似乎是靈魂被抽離,又或者是突兀昏迷一般,站在原地的“鬼姬”毫無征兆地栽了下去。

看不見黃泉氣息,也看不見賜名賦字,從上弦之貳出現後一直都感到格外茫然懵逼的炭治郎大驚失色:“?!師兄他怎麽了?”

我妻善逸眼睛都沒睜,擡手穩穩接住,隨後把軟倒沒有靈魂的軀殼往肩上一靠,確認了身體還是溫的,呼吸也仍舊平穩後,才語氣莫名冷靜地回答:

“大概是靈魂出竅,去給別人當神器去了吧。”

炭治郎:“?”

每個字他都能聽懂,但是合起來怎麽就不清楚是什麽意思呢?

灶門炭治郎聽不懂,但是宇髄天元卻猜出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大家族本就對神明之類的秘事有所耳聞,甚至他曾經的忍者本家也供奉過所謂神明,和神官的女兒天音夫人還有些能聊一聊的知識重合,更何況自身已經在這人類無法插手的混亂戰場上,界限的模糊也僅僅是一瞬間,神明與妖怪也不再是會被動忘記的無緣。

似乎有什麽無形的屏障轟然破碎,隱隱約約中,他也似乎看見了一點白光沖天而起,落進了所謂的“神明”手裏。

*

耀眼的白光褪去,露出一振無鞘的華麗野太刀,冰冷鋒利的刀刃,弧度平直,紋路清晰,刀鋒漂亮到宛如扳直的新月,幾乎如鏡面般能倒映出人臉,刀鐔是花朵形狀,形似落椿,分明精致華麗如同藝術品,卻隱隱透著一股冰冷的血腥氣——這無疑是最適合進攻的鋒利武器,拿在禍津神手裏簡直無往不利,就算是天照大神也能砍一砍的感覺。

夜鬥的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嗚嗚嗚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神器,我還生怕你變個神衣耳釘什麽的,沒有攻擊能力,沒想到居然是刀!不愧是你——”

太合適了,簡直太合適了,這麽完美的神器到手,夜鬥覺得自己就算是和高天原再剛一波都不帶虛的,完全就是那種武士得到好刀的狂喜,要知道武士可是將刀劍視為靈魂,一振好刀可是能作為傳家寶祖祖輩輩傳承下去的,不愧是獪嶽,不愧是獪嶽啊!

根本不枉自己眼饞了那麽久,多虧了獪嶽一直躲著神走,換成別的神明發現,說不定為了搶這麽強的神器要把狗腦子都打出來,僅僅是握在手心就能感受到堪比祝器的強度,如果真的能一直給自己打工,那該多爽?!

獪嶽:“……”

隨便夜鬥怎麽激動到痛哭流涕,獪嶽壓根就沒理這個沒神器願意跟的窮酸禍津神,兀自在意識空間裏拽著領子左摸摸右摸摸,感覺哪裏都很不對勁。

——作為神器的感覺很奇怪。

獪嶽微妙地這麽想著。

能清楚認識到靈魂化為了器具的外形,被神明持在手中,但意識卻格外清晰,覺得自己仍舊有手有腳,甚至還待在一片空白宛如夢境的意識空間裏——要怎樣形容呢,大概是玩了一個假裝自己是器具的vr遊戲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