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2頁)

慶平帝伸手到枕頭旁邊摸索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荷包來,塞到謝景明的手裏,“你是朕的兒子。”

盡管早已猜到了,可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時候,謝景明的心還是重重地顫了下。

慶平帝溫柔地撫摸著那個荷包,眼中突然迸出神采,“朕不能看著你母妃殉葬,不能!是朕強迫她的,你不要怪她。”

謝景明嘴角扯動了下,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喟嘆,“她是我娘親,我豈會恨她?”

“你恨朕嗎?”

“沒有您,我活不到今日。”

“你能不能……叫我聲父皇?”

謝景明根本張不開嘴。

慶平帝無奈苦笑了下,聲音愈發虛弱,“這個東西,是你母妃走前給我的,你能不能拆開?”

謝景明細看那荷包,荷包邊緣已有些毛邊,顯見是被人時常摩挲。

卻是把開口縫死了,針法很特別,細若發絲的線全埋在荷包的花紋裏,若是用剪子強拆,勢必會損壞上面的花紋。

這是母妃獨創的藏針技法,謝景明只懂皮毛,縫是不會縫的,拆倒可以。

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他用一根細針從極其隱蔽的地方挑出線頭,一點點循著走向,總算是把荷包拆開了。

裏面裝著一小束頭發。

慶平帝緊緊把頭發攥在手心裏,無力地看了謝景明一眼,似是要交代什麽話,然而嘴唇嚅動了好一會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謝景明猶豫了下,試探問道:“是不是……把荷包放入梓宮?”

慶平帝笑笑,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謝景明等不到回話,又問了一遍。

仍是沒有回應。

謝景明探了下慶平帝的脈搏,怔楞半晌,慢慢松開了手。

他立在龍塌前,看著慶平帝那張病脫了形的臉,無聲地喊了聲:父皇。

慶平二十五年九月十三,慶平帝龍禦歸天,臨終留下遺詔,由先帝十七子,攝政王謝景明繼承大寶。

城郊溫泉山莊,已是深秋,暮風帶著習習涼意拂過庭院,晚霞從西天消退後,天地間逐漸變得模糊一片。

廊下,顧春和倚柱而坐,整個人像被罩上一層輕紗,在暮色中變得若隱若現,捉摸不定。

春燕哼著小曲兒邁進院門,笑得見牙不見眼,“姑娘,國公府派人送東西來啦,嘿,還塞給我一個紅封,我打開一瞧,您猜是什麽?滿滿一荷包的金豆子!”

顧春和笑道:“現下國公府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勛貴,大夫人還不知道如何得意呢,還想得起給我送東西,我猜,定是蘭嬤嬤指點的她。”

“不見得,誰不知道您是未來的皇後?大夫人再尊貴,也尊貴不過您。”春燕雙手捧過禮單,美滋滋說,“國公府的小姐妹都羨慕死我了,都說我當初跟對了人,選對了路。”

顧春和莞爾一笑,就著她的手隨意掃兩眼,“先收到庫裏,等進京了找個由頭還禮就好。”

春燕看著皇宮的方向,不由撅起嘴巴道:“什麽時候才能進京,王爺登基都一個多月了,還不來接您。”

“少說兩句。”顧春和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先帝剛剛發喪,哪有現在就接我入宮的道理?況且先帝久臥病榻,擠壓了多少樁大事等著他決斷呢,兒女私情自然要放在後面。”

春燕揉揉額頭,憨憨笑了兩聲,轉而道:“您要不要泡溫泉?”

左右無事,自然要去。

今兒晚上十分晴朗,濃重的夜幕就像黑絲絨一樣壓下來,繁星在頭頂閃耀,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得到。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過樹梢的沙沙聲。

顧春和閉著眼睛,整個身體被溫暖的水流包裹著,愜意而舒坦,心中那點子不安仿佛也隨著水流逐漸飄遠了。

這麽久沒收到他任何的只言片語,說不擔心是假的。

自己的身份多多少少有點尷尬,能期許後位麽?新帝繼位,根基還尚未穩固,想要說服朝臣立自己為後,怕是多有波折。

更不要說擁立他的臣子,邊防軍的諸位將士,多少人的眼睛盯著他後宮的位置呢!

顧春和悠悠嘆息了聲,和一群女人爭寵,她怕是做不來的。

有人過來了,她以為是萱草或者春燕,連眼睛也沒睜開,“我還沒泡好,衣服暫且放一邊吧。”

卻覺胳膊一緊,嘩啦一聲,被人略帶野蠻地拖出水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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