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本依著她的模樣,只消多在燕帝面前晃悠幾次,定能被燕帝看上。可青雁心氣高,嫌燕帝年邁,不願如此。

青雁讀過幾首顧相的詩,每一句都使她對顧相的仰慕深了幾分。

甫一入宮,她曾遠遠地瞧過幾眼那謫仙似的人物,當時便將顧珩的名字刻在了心頭。

起初她聽聞顧相不近女色,只是遠遠地仰慕,不敢肖想。直到前些日子,雨花閣中顧相的脖子竟有女人的胭脂印。

這事之後,青雁便琢磨了起來,她的模樣,又比這宮中的哪位娘娘差?

她特地打點了找宮內的小裁縫,給她用宮中娘娘剩的邊料裁了身粉裙,還在鬢間斜插了一支茉莉花,只為今日能讓顧相注意到自己。

青雁端著茶盤向顧珩走過來,神情似有嬌怯,她清了清嗓子,柔聲道。

“丞相,這是今年新收上來的雨前龍井。”

顧珩正望著手中的折子,沒擡眼:“放下吧。”

青雁有些急了,站在原處躊躇了會。

將茶盞遞給顧珩時,她刻意手滑似的將杯中茶水灑在了顧珩的袍角上。

登時袍角染上一片茶漬。

有幾滴熱茶濺到了顧珩的腿上,他這才擡起眼。

青雁早作驚慌狀跪了下來,不住地擦著顧珩的袍角:“顧相饒命,奴、奴不小心……”

“誰教的規矩?”

青雁停了動作,滿眼無措地望向顧珩,顯然沒想到顧相會這樣冷淡。

顧珩冷眼望她,聲無喜怒:“下去。”

青雁眼眶一紅,強忍住眼淚退了下去。

她知曉,不出一日,這件事便會傳到其他小宮女的耳中,屆時,她便會成為她們的笑柄。

青雁含淚邁出殿外,便有小太監關心道:“青雁姐姐,是誰惹你了?”

“要你多嘴!”青雁頭也不回地便走,將鬢間的茉莉花扔在地上,恨恨地踩了兩腳。

燕帝醒後,得知顧珩在外等候,來不及整理衣衫,便急急向外廳走去。

燕帝一邊攏著外衫,一邊道:“愛卿等急了罷?”

顧珩看慣燕帝誇張作派,淡然地從座上起身,理了理被茶洇濕的袍角。

“陛下昨夜是幾時歸宮的?”

燕帝訕訕一笑,攜了顧珩的手:“愛卿啊!朕時刻將愛卿說的一月之期放在心上,只是這一月之期實在太久,愛卿也知道,身為男子,總有些事,是不好忍耐的……”

見顧珩臉色變了,燕帝方察覺失言,忙改口道:“朕忘了,愛卿是修道之人,不近女色,朕不該與愛卿說這些。朕回頭再修十座道觀,讓師祖知曉朕修煉之誠心,愛卿看如此可好?”

燕帝一長串表明心跡的說辭出口,許是昨夜勞碌,竟猛咳了幾聲。

顧珩從燕帝手中抽出袖子,睇他一眼:“連日勞累,陛下應以龍體為重,臣呈給陛下的丹藥還是要按時服用才好。”

西山居之後,一連幾日,秦觀月想見顧珩,都被他以瑣事纏身推拒。

秦觀月心中犯疑,不知“瑣事纏身”四字究竟是真是假。若只是顧珩的借口,他為何突然冷淡,難道他也如世間俗男子那般,一得了別人的身子,便刻意疏遠起來。

若真是如此,她絕不能甘心。

秦觀月買通了一名內侍,讓他留意著顧珩每日的去向,過了晌午,那人便來報,顧珩帶著賀風出了行宮,只留了口信讓侍女備好晚膳,約莫晚些時候回。

秦觀月讓墨隱另給了那內侍一小袋賞錢,告訴他待顧珩回西山居時再來通報,內侍拿了賞錢,喜滋滋地退下了。

暮色四合,夕陽落在行宮外的一處私宅檐上。

私宅位於京郊,內部構造極為復雜,外廳與尋常宅子無二,外有專人把守,需有三道令牌才能被引入暗道,得見內室模樣。

內室不設窗,與天光隔絕,只有幾盞炬火可照明。環室陰暗潮濕無比,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黴味與血氣,

右面墻上掛著滿墻歷朝歷代的刑器,一陣陣寒意自地底噴薄而上。

木架上捆著的男子已奄奄一息,身上笞痕極深,隱約可見皮下森骨,他如同喪家犬般垂著頭,發出陣陣嗚咽。

顧珩坐在男子對面的梨木椅上,如雪松般高潔無比,身著墨綠常袍,浮雲錦的料子,甚至不起一絲褶皺。

“王氏,我不欲與你再浪費口舌。先前申氏走時,把爛攤子潦草地留給了你,你也無須替他遮掩什麽。你只照實說,我饒你一命。”

王氏似用盡力氣擡起頭,露出駭人的臉,斷斷續續道:“你既已猜到是誰了,又何苦折磨我。”

他吐了口血沫又道:“諒你先時對我們還算照料,我留你一句話。那些人已經盯上你了,你好自為之。”

顧珩輕笑了一聲,就著這室內渾濁的氣息,飲了口茶。

“罷了。”

他起身要走,賀風上前問道:“丞相,這人當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