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燕帝忌憚二人背後數萬的兵孥鐵騎,因而硬是忍下二人僭越的作為,只化作一句“合該如此”。

也就是此刻,秦觀月朦朧的視線中出現了令燕國文武官員咋舌的一幕——默別公主於大殿之上公然選夫。

默別的絨靴面上系著一枚小鈴,只輕快邁步,就會發出一陣鈴鳴,所經之處的官員皆低眉緘聲。

“你們大燕的臣子都是這樣的老頭兒嗎,恐是丟到草原上,連一個晚上都活不過。”

默別之聲落下,漠察使團中便炸開了肆無忌憚的笑。

燕帝此時縱有不爽,也只融於一杯烈酒之中。

“你,擡起頭來。”

默別在一處案前停住了腳,那小鈴也滯了令人煩憂的噪聲。

“我說,你擡起頭來。”

眾人循聲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公主,本王實不敢得公主青眼。”城陽王淡淡得開口,對上了默別一雙褐眸。

“本王,你是什麽王?”

城陽王不願矮人一頭,便起身往高座處作揖:“城陽王,陸起戎。”

誰知默別並不羞臊,竟直直端起城陽王的酒盞在兩指中搖晃,略有意味的開口:“我知道你,你曾在邊界駐守過,只可惜是往來貿易,無法與我們草原上的勇士一較高低。”

默別端起酒盞飲下下去,而後言語輕佻,仿佛是在擇選章台之人。

“罷了,就你吧。”

在場臣工皆知,漠察此次聯姻絕非甚麽維系邦交,而是掠取天家血胤,以作挾持,只可惜陛下膝下無子,便有了城陽王一出鬧劇。

燕帝此時也有若憨漢,竟全不解此中之意,反而拊掌。

“公主眼光甚毒,城陽王乃是朕最為看中的王室,若有此姻緣,也算他為國盡忠。”

此話既出,秦觀月一悸,她並未衾影無慚的完人,現下若顧珩真有大廈傾頹之勢,再沒了城陽王作為後路,豈非她日後在這燕宮無人倚靠。

好在城陽王後話令她稍稍安心些。

“公主錯愛了,本王聽聞草原之夫婦,皆以一夫一婦為上佳。可惜本王出身皇庭,又最為年長,自有王爵傳承、輔弼大燕之責,因而,就不耽擱公主了。”

城陽王從默別手中抽走了酒盅,反言語含笑:“自然,我的幼弟襄陽王陸起章亦如是。”

見默別被拂了面子,罕赤闊快她一步開口。

“照王爺這麽說,泱泱大燕就無一人可配及公主了?”

“非也。”陸起戎後面一句話,又將秦觀月剛放下的心提了起來。

只見城陽王陸起戎目光掃視一圈,停在一個人身上,緩緩開口:“顧相,極為般配。”

“王爺。”

“阿戎。”

顧珩和燕帝幾乎同時開口,想要斥責陸起戎的口無遮攔,燕帝再愚鈍,倒也知曉此時的大燕不能沒有顧珩。

而顧珩,此時正眼光冷厲地對上城陽王遲滯的眸子。

“本王說笑呢,今日大典儀慶,何故盯著我等這些文生儒臣不放,既是公主要提刀上馬的英雄,改日本王定帶公主看我燕軍雄武,其中必有中意之人。”

陸起戎順勢飲下一杯酒,閉口不提方才之荒謬。

星漢下,眾人回歸樂舞。

這一場筵席,擾得秦觀月心裏七上八下。一會兒是城陽王,一會兒又是顧珩,這漠察的公主似是刻意要與她作對一般,專門挑她的人去。

筵席散時,秦觀月起身欲離,人群如流湧動之際,她的掌心倏地觸及涼意。

秦觀月垂眸一看,才發現掌心被人塞了一枚字條。

待人群稍微散去後,她才找了個僻靜處,將字體小心展開。

秦觀月看了一眼,便慌慌將掌心握緊,生怕別人看見。

她一下子就認出,這張字條是顧珩命人遞給她的,即便那上面的字並不是顧珩的筆跡,但字裏行間,卻透露著與他一般的氣質——

沒有強勢的要求,卻令人不敢拒絕。

字條上潦潦寫了幾個字:到偏殿見我。

墨隱察覺秦觀月的面色不好,低聲探問道:“娘娘,怎麽了?”

秦觀月搖了搖頭:“你先回去等我。”

秦觀月為何要搬出清平觀,墨隱心知肚明。

但墨隱也知曉,丞相與娘娘之間的事,不是她能夠輕易插手的。

但秦觀月今夜飲了酒,此刻面上還透著微紅,墨隱放心不下,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娘娘身子既不舒服,還是讓奴跟著娘娘吧。”

“不必”二字就在嘴邊,秦觀月又想到上次葡萄架下的事,心有余悸,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墨隱攙著秦觀月走出驪台,夜風拂在面上,未能吹散她心底的燥熱。

甚至她現在腦中昏昏沉沉,眼前也逐漸迷糊起來,連腳下的步子都有些虛浮。

若是她早猜到顧珩會在筵席之後尋她的麻煩,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在筵上飲下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