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陸起章定了定神,向蔣氏道:“你去給本王查出,這個林羽山人是個什麽來頭。”
蔣氏領命後欲離,但陸起章似乎有所猶豫,又補了一句。
“記得,勿要聲張,低調行事。”
跟著顧珩走到半路的時候,秦觀月已然感覺一絲細微的不妙。
這條路先前她走過,只是那時她與顧珩坐在馬車裏,並非像今日這般行走。
即便那夜月色昏暗,但秦觀月始終難以忘懷。
她不會記錯。
這條路的兩側栽滿了茉莉,然而她卻無心品賞。那一夜的種種情形,皆印刻在她的腦海中。
她在顧珩的脅迫下看著陸起戎是如何受盡磋磨,他往日的意氣不再,只剩下淒慘與狼狽。
同樣是那一夜,她得知陸起戎對她不過是一場利用,顧珩的刀劍刺在陸起戎的身上,同樣也刺向了她。
那把無情的銳刃砍斷了她與陸起戎的全部過往,殘忍地讓她僅存的一些幻想與期盼都淪為了泡影。
從那夜起,她便知道她與陸起戎再無可能。即便偶爾也會想起陸起戎為她準備的一池花燈,而今看來,也不過是為了接近她的步步謀劃,再沒什麽可留戀。
她不想去,也不想再看見陸起戎。可是手腕被顧珩緊緊桎梏住,壓根掙脫不了。
行至密宮前,她斬釘截鐵地停下了腳步,不顧手腕上的陣痛,與顧珩僵持在原地,死活不情願入內。
顧珩的眼神沉沉,聲音似有警告:“月娘。”
秦觀月這次沒有輕易屈服,她毫不畏懼地對上顧珩的視線,聲色亦冷淡:“我不願,珩郎非要強迫我嗎?”
顧珩面色陰冷,似是下一刻便有狂風暴雨將至。
“月娘曾與他有過情誼,如今他就要被押送出宮,月娘難道不想見他最後一面嗎?”
顧珩示意她望向密宮殿門處,只見渾身是血的陸起戎被兩名侍從扣押著從密宮裏走出來,確切的說,他已失去了走路的能力,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被他們架在肩上擡了出來。
縱然秦觀月對陸起戎有恨有怨,看見此情景,依舊不免有些傷感。
雖然陸起戎落得如此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若不是因為她,或許顧珩也不會對陸起戎非要這般決絕。
每一次顧珩提起陸起戎,秦觀月心裏都不禁煩悶氣惱。
顧珩總是以勝者的姿態,嘲笑她遇人不淑的遭遇,似乎看到她的下場越慘淡,他便越能證明自己是對的。
然而這樣的手段讓秦觀月不大好受,她對著顧珩說話的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
“珩郎若就是想讓我看到他如今的狼狽樣子,我已看過了,珩郎可以放我走了。”
“不急。”顧珩的眉眼稍微溫和了些,“陸起戎犯的是死罪,然而他好歹算個親王,我的意思,是留他一命,只將他流放安養出去以作懲戒。”
秦觀月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別過頭不願看陸起戎的慘況:“他是死是活,與我有甚麽幹系,珩郎問我做什麽。”
顧珩意味深長的目光逡巡在秦觀月的臉上,似乎在辨別著她剛才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想了幾日,還沒想好,所以才來問月娘。依月娘看,是該把這狂徒流放至京畿荒蕪處,還是更為偏遠蠻荒的嶺南之地?”
說到嶺南之地時,秦觀月藏在袖中的手不免攥緊了。
嶺南那般荒無人煙的地方,依照陸起戎如今的身體,恐怕還沒到雍州,便已死在了路上。
何況流放之人是要被扣在囚車內,任由一路行人百姓圍觀的。陸起戎曾經是何等的驕傲,他如何受得了這般屈辱。
秦觀月的心裏有些酸澀,但她感受到顧珩看著自己的目光,依舊語氣冷淡地偽飾著:“他這樣心機深沉、目無君主的人,珩郎將他殺了才好。”
顧珩的聲音中似乎帶著輕笑,語氣聽上去愉悅了許多:“月娘真這麽想嗎?”
秦觀月的心頭一顫。
從小到大,她從來就不願相信真心的存在,更不信男子的花言巧語,畢竟當年娘親就是這樣被爹爹欺騙的。
爹爹答應會對她好,可最後卻搶了她救命的藥錢,拿去與人飲酒廝混。
直到陸起戎出現,最初她還是對這個莫名待她好的王爺有著警惕的提防,可到後來,她確是真正地想過要與他廝守。
但是陸起戎親自毀了這一切。
“丞相今日三番五次地為難我,到底想說什麽。”
秦觀月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一時大了些,那邊被侍從扣押著的陸起戎似乎循到了聲響,驟然擡起頭循聲看過來。
然而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上,什麽也看不見。他甚至想要向著聲音的盡頭跑去,然而雙臂卻被緊緊地扣住,一動也不能動。
“月娘,是你嗎?”陸起戎的聲音嘶啞,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磁性,像是一口破敗的舊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