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頁)

燕國皇室凋敝,因而廢卻了分藩封地之事,將幾個王親的府邸安置在了京中。

襄陽王府的前身是前朝的王邸,雖修葺了一番,但仍保留著原本樣貌構造,並不似城陽王府般恢弘氣派。

這府邸正如陸起章一般,大隱於世。

“說吧,怎麽了。”陸起章於正廳落座,接過小廝奉過的茶水,若有所思地刮了刮茶沫。

蔣氏音色深沉,將頭垂下道:“您先前交代屬下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聽到此事的陸起章原本打沫的手忽然停滯,擡眸說道:“繼續說。”

“屬下這幾日留心那幾處攤販,發覺這來取字畫之人每次都並不相同,似乎在刻意隱藏些什麽,於是屬下暗自跟隨,發現這畫幾經倒手,都流入了宮中——”

“宮中?”陸起章原本懶散的身子順時直立,饒有興趣地將手中的茶盞放置一旁。

“是的,但屬下謹遵您的意思,恐打草驚蛇,便不再跟了。”

蔣氏話語一頓,又緩緩道:“還有一事更為稀奇,王爺應該也聽說過。”

陸起章正在思索此時的頭緒,聽得蔣氏此話,目光又凝重起來。

“跟隨屬下查探的一個鷹衛原是南浙人,他父輩便是南浙行伍出身,自小也跟隨其父歷練了不少,他道是林羽山人此名似乎有些眼熟。”

陸起章有些不耐地扣了扣桌案:“撿要緊的說。”

“林羽山人似乎於早年間於南浙發生的李氏大案有關。”

蔣氏一席話將陸起章原本已焦躁難安的心緒再次引燃,陸起章的手不知為何有些微微發顫。

他感到有些恐慌,在已詭譎的朝局背後,到底有什麽是他尚未觸及的?

蔣氏見狀繼而補充道:“經年累月,為查證清楚,屬下已派遣了一隊人馬往南浙去,想來不日便有消息了。”

李氏慘案與這些重出世面的字畫到底代表什麽?

他們無一不流入宮中,是否代表著李氏後人或跟隨者正蟄伏於大燕的要脈處?

想到此處,陸起章不禁闔了闔眸,他意欲從眾多朝臣名冊中篩選出最終的那一個人。

“先去查吧,有了確鑿的底細後再回稟本王。”

陸起章緘默片刻後,又憶起秦觀月一事,無形中感到一盤籌謀良久的棋局籠罩著他,他現下要理清的,是秦觀月與顧珩之間在掩飾什麽。

“你去從私衛中擇幾個女人,明日扮作宮婢的身份選送入宮。”

昨夜,顧珩這邊差人往吳嬪處隨意打發了句話,便將秦觀月留在清平觀的事輕巧地蓋過。

大抵是昨夜太過勞累的緣故,日光已折落在了榻前,秦觀月仍然睡得昏昏沉沉,沒有半點清醒的意思。

期間顧珩似乎試圖叫醒過她幾次,然而她渾身似散架般疲乏,肌膚上還留著幾道青紫淤痕,只含糊地應付了顧珩幾句,便又睡去。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落了下來,打透了窗外的芭蕉,順著檐角滴落在青石磚上,清泠如珠玉落盤,很快便洇開一地細潤的濕痕。

秦觀月便是被這一片濕潤的雨聲吵醒的。

那雨聲近的像是在耳畔響開,忽遠忽近,忽輕忽重,平白多了幾分旖旎。

她原本恍惚間以為是在夢裏,可難以言說的反應使她漸漸神思清醒,等到她朦朧間睜開了眼,卻只能望見顧珩的兩道劍眉,她才知曉為時已晚。

等她徹底清醒過來,原本只是細弱的雨聲,隨著狂風驟起,雨勢已經逐漸變大,大有席卷山河天地之勢。

它拂過樹間的青杏,浸潤著滿樹的枝葉,似捅破了天一般,雨水自天際傾盆而下,那顆青杏被卷落掉地,隨著奔騰的洪流早已被帶遠了。

秦觀月躺在顧珩懷裏,窗外雨聲漸止,但雨水帶來的余韻仍然使空氣潮濕不已。

而顧珩的上身似剛從外頭淋了雨回來似的,鬢角胸前全被雨水打濕,連眉梢眼角都是濕漉漉的。

顧珩支頤含笑望著秦觀月漲紅的臉頰,秦觀月不敢看他,羞著別過臉去。

顧珩似使壞般抱著她,似乎要將她的衣裳也落濕。看秦觀月避之不及的模樣,他更是起了玩心,湊向她的唇畔。

“別——”

“不願?”顧珩輕笑了一聲,隨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秦觀月嗔怪道:“臟。”

“甘霖清露,怎麽會臟?”顧珩擡手撫去唇角的雨水,毫不嫌棄地輕吮了指尖。

“我不跟你說了。”

秦觀月被他逗得滿臉通紅地起身,下榻的瞬間險些雙腿一軟站不住,好在顧珩及時在身後扶住了她。

“身子不適,今日便別往那裏去了。”

“哪宮的宮女這般散漫隨性的?珩郎誠心要我露陷。”

顧珩笑了聲,親手替秦觀月更了衣裳。

“去吧。”

秦觀月急著往吳嬪宮裏回,也顧不得照鏡子,由著顧珩替她換了衣裳,便拖著酸痛的身子邁出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