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頁)

秦觀月脆生生的冷笑了一聲:“丞相自然是該高興,畢竟今日之後,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丞相與公主多麽般配了。”

在把顧珩攔在門外的兩個時辰裏,她在屋內,目光所及之處皆有顧珩的影子。

書台前是他曾經握筆繪文的地方,瓷缸前他常站在那處撚食喂魚,榻上更是盡染他身上的松木香。

可如今看來更像是一種笑話。

在他人的眼中,只有柔安那樣出身的女子,才堪與顧珩相配,那顧珩又是怎麽想的?

她不敢問,但那一點微妙的自卑心又在作祟,讓她對顧珩本就微薄的信任更加動搖。

更令秦觀月感到氣悶的是,她察覺到她如今的喜怒居然會被顧珩調動,她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似乎對於獵者而言,對獵物生出不該有的情緒,便是失手的開始。

想到這裏,她既對自己的沒出息生氣,又怨自己比不得柔安那般的出身。

眼眶泛了酸,她將整個側臉埋進枕頭裏,不願讓顧珩察覺到她的失態。

可即便她什麽也不說,一切微小的舉動都被顧珩都看在了眼裏。

一陣微小的窸窣聲後,秦觀月的後背陷入了一片寬厚的溫暖。

顧珩不顧她的掙紮,將她牢牢地環抱在懷中,將她的手握在掌中,緩緩摩挲。

秦觀月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最後掙紮著又動了動。

顧珩冰涼的唇瓣落在她的後頸,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他的聲音溫柔,似一片皎白的月光落在沉寂的海面:“月娘,我的手臂好痛。”

顧珩像是對待珍寶般將她的手放在掌心呵護,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摩擦著她的指尖,蕩滌出略顯繾綣的氣息。

秦觀月的確不敢再動了,她只消微微一動,便能感覺到後腰處碰上了如熱鐵般的堅實。

顧珩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似是情人的低訴:“月娘,你能因為我而不高興,說明你是在意我的。所以我很高興。”

秦觀月抿了抿唇:“丞相未免太過自信了。”

顧珩輕笑了一聲:“今日講經會是承了以陛下祈福的名義,實非我所願。至於旁人怎麽議論,我從來不在乎。月娘,百年後能共殮一棺,交由世人評判的,只有你與我二人。”

秦觀月聽見這句話,心裏的冰棱漸漸消融,似乎先前的余氣也不那樣濃了。

她眉目間稍柔和了點,問道:“手臂還疼嗎?”

“嗯。”顧珩湊近她的耳邊,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長,“今夜的衣裳,恐怕我自己一人不方便褪了。”

宮中一場大火後,襄陽王府鮮有的開始熱鬧起來,蔣氏派遣人於南浙查案之時,除了探聽消息,還帶來了幾個舞姬,如今襄陽王府已高築戲台,預備登台奏樂。

陸起章於台下取食著核桃粒,蔣氏則在一旁奉茶。

“王爺可安心了,今兒一早宮中就來了消息,說是吳嬪宮中早已淪為了一片灰燼,勿說是屋梁了,這闔宮連片成樣的樹葉都沒有了。”

陸起章眉峰一挑,對於意料之中的事並未做出多大反應:“去的仵作怎麽說?”

“雖人已焦黑不辯,但數查點清楚了,一個不落。”

蔣氏雙眼回轉了一圈,然後俯身於陸起章耳畔沉聲說道:“正宮中的人一屍兩命,驗過了。”

話音將落,陸起章則暢快的拍了拍桌案,興致勃勃地沖台上人喊說:“今兒唱的好,本王自有厚賞。”

蔣氏見陸起章在興頭上,便借勢再推一把:“王爺,燕帝已不大行了,之前您讓屬下辦的事,屬下已辦妥帖了,您看是什麽時候……”

“既是已掃清了累贅,前路光明可盼,擇日不如撞日,你去同他們知會一聲,今夜我便會下達消息,明日朝會,顧珩的事自有定論。”

燕帝自病後,十日一朝議的規矩便充作擺設,朝臣只點卯而已。

陸起章眉頭舒展開,仿佛對明日的事態胸有成竹,在他籌劃的紋枰中,他由一個對弈者演變成一個掌控者,他意圖將每一個落子都變成死棋,來成就他的偉業。

蔣氏並未想到陸起章會如此利落,不由提醒幾句:“只是柔安公主那邊,恐怕是要不好交代了。”

陸起章聽得陸清漪幾個字,不過像是飛蚊擾神,極為不耐煩地反駁:“她的那幾分情誼值幾個錢,若她要是知道顧珩與秦觀月之事,恐還是要投奔於我,一同誅戮顧珩的。”

風暴起於中庭,一道無名的雷火劈落於飛檐,原本已整裝的戲子們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或許一切都太過順利,陸起章並未覺得這是什麽災禍的征兆,而是擡了擡手,指了指台上的兩人。

“將她二人,送我房中。”

陸起章起身轍離,余下不表。

翌日,群臣齊集,靴履繁雜,是因為前一日夜裏接到中樞發來的一道旨令,於今日重開禦門議政,雖未言明議的是誰,但都心知肚明是陸起章的意思,也無人敢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