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前塵舊夢(第2/4頁)

然而佛子的頭顱並沒有被斬下,倒是沙匪的腦袋滾了下來,葉善嘗到了血的味道,她感到興奮。

矛盾不可避免,一場激戰驟然爆發。

葉善被捆了手腳,全無掙開的打算,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蟲子一樣的滾在角落裏,欣賞這一場混戰。

持棍的棍僧都加入了戰鬥,只不過他們只傷人不殺人,唯一殺人的只有那個如同影子一般守護在佛子身邊的面具和尚。

他戴一張金剛怒目的青銅面具,手執一柄銳氣逼人的重刀。穿著與佛子並無不同,卻手段殘忍,凡有抵抗者,手起刀落,殺人斃命。

佛子合目念佛慈悲莊嚴,怒目金剛懲戒惡人殺人流血。詭異的和諧。

葉善認出了他,她養的小崽子已長成了英武的青年。還是這般容易暴躁,爭勇鬥狠啊!

葉善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入了佛國,佛子從她的嘴裏問不出話只當她一個弱質女流被嚇傻了,又從隨行的宮人那裏才弄清楚他們的來歷。並承諾會繼續護送她們到目的地和親。

言畢,佛子讓人將她們帶去靜室休息。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來一人,步伐有些沉重,他長的高大結實,陽光自窗口斜斜的打在他身上。仍是戴一張面具,光溜溜的腦袋倒是發了光。倆人錯身而過時,都是微微一頓,葉善聞到了血腥味。不是沙匪的血,她記得他沒受傷,但這血腥味確實自他身上而來。和尚也是微微聳動了下鼻子。

葉善被宮人攙著走遠了,和尚卻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有人叫了他一聲,“元禪,這邊!”他才重新擡步,面具下冷漠的眉眼第一次籠上了迷茫。

深夜,元禪潛入她暫歇的靜室,鼻子湊近她又不敢過分親近,輕嗅她的氣味。

葉善扯掉他的面具。他驚慌出逃。

半個時辰後,去而復返。他是那樣的高大精悍,氣息陰沉。與佛子湛藍純潔的眸子不同,他漆黑的眸子像是無底的深淵,殺人時更是眼底泛紅,似粘稠的血液翻湧。

葉善將面具扔還給他。

他接住,遲疑著問出一句話。

葉善聽不懂,沒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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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依約送她們繼續上路,連同她的嫁妝一起,半分都沒貪墨。護送她們的人正是那位叫元禪的和尚。在佛國住了幾日她們也漸漸了解到,佛國以佛子為王,設左右護法,百姓都是虔誠的佛教徒。除佛子和左右護法以及受了戒疤的和尚不許成婚,其余人等皆可成家立業。等他們的孩子出生,又可以送入王宮,而那些被挑選出侍奉佛的人是非常榮耀且受人敬仰的,由此全家都跟著沾光。

護送她們的元禪法師正是佛子的左護法,據說這位左護法掌刑罰,手上人命無數。但殺生畢竟違背佛門戒律,因此每當左護法殺了人,等他回去,也必將受到鞭刑以贖內心罪過。

葉善坐在馬車內,看著元禪的後腦勺,那裏有一道疤。

許是她的目光停留的太久,那和尚忽然回頭。坐在她身邊的侍女受到驚嚇,叫出了聲。在佛國所有的佛門子弟都是那麽和藹可親,即便不易親近也是莊嚴肅穆讓人心生敬愛,唯有這位,只會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戰栗畏懼。

和尚將她送到地方就離開了。

離開前又回身看了她好幾眼。

野獸都是靠氣味分辨同伴,他已經忘記了她的長相,但仍記著她的氣味。他幼年的記憶是混亂而不連貫的,他有時覺得自己是被狼養大的,吃著狼奶,在山林間奔跑。有時又覺得他應該是有家人的,養育他的是一名強大的女性,或許是他的母親,或許是他的親眷,他記不得了。

女孩的氣味讓他感到熟悉、懷念,然而她是如此的年輕,絕不是那個人,但也可能和那個人有關呢?

元禪心情不郁的回了佛國。這趟護送本不需他親自出馬,他剛受了鞭刑還在修養。可鬼使神差的,他竟主動攬下了職責。現在他有些後悔了,悔的不是護送,而是沒借此機會盤查她。也許,他就這麽錯過了,找到那個人的唯一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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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禪房的門,眼前的一幕讓他怔愣當場。

本應在外族人領地的女孩竟出現在他的房中,他僅有的幾樣衣物經書也被她翻弄的亂七八糟。

他應該氣憤的,這時,有小沙彌送來飯食,他第一反應卻是合了房門,接過飯菜。

等小沙彌走了,房門自後打開,葉善又自他手中奪過。擺在桌上,毫不客氣的吃了。

也許他的房間這麽亂就是因為她在找吃的。

白天她吃了他的飯,晚上她睡他的床。

她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仿佛看不見兇神惡煞的他。

就這麽的,她在他的房間住了下來。

她睡床,他睡地。

她吃他的飯,讓他每天空著肚子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