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頁)

她目光隱晦地掃了一眼鄭玉衡的臉,頓而又續:“又這麽受寵愛。日後便萬萬不可與旁的女子有私,否則即便娘娘海涵,無論前朝後省,都不會放過你的。”

鄭玉衡心如止水,道:“請姑姑放心,我在太後身畔侍奉,已是自慚形穢,絕不敢玷汙她……更不敢辱沒娘娘的這份垂愛,這也是辱沒了我自己。”

瑞雪有些意外,她倒是沒想到時至今日,鄭玉衡還說“不敢玷汙”,那她在簾外聽到典籍落地的細碎聲響、加上他唇上這傷,還能是太後娘娘自己親上去的不成?

在瑞雪腦海裏,定是這位恃寵而驕的小太醫,趁著娘娘疲累放松時暗暗勾引,激烈得甚至咬到了自己。而她們太後娘娘,一世端莊雍容,一舉一動莫不合乎法度禮儀,堪為天下人的表率,不過是稍微松懈、稍微放縱了些罷了,這才是符合她認知的事實嘛。

倒是看不出小鄭太醫外表這麽純善的一個人,面對太後娘娘,也學會賣弄起無辜可憐來了,還這麽爐火純青。

瑞雪雖然誤會了一些,但她也知道鄭玉衡雖然在邀寵上有點心機,但對娘娘還是十分坦誠的,所以也並未深問,而是繼續道:“還有另一件事。”

她將手裏的書冊交給了他。

鄭玉衡原本以為是什麽宮規法度、教誨之言,然而拿在手裏,卻發現這竟然是一本房中術的圖文詳解,光是封面上這幾個墨跡清晰的大字,就足以讓他指尖一縮,仿佛被燙到了。

“男女居室,人之大倫。”瑞雪一板一眼地道,“國朝當中,多有以房中術休養生息,拿來強身健體的,似乎也很有些養生的效果。人之大欲存焉,既要克制、又要舒展,小鄭大人若是不參詳一二,敗壞了娘娘的興致還在其次,要是不能保養她的身體、反使皇太後陛下受其害……那就是鄭大人、以及我們這些人的罪過。”

原來是為董靈鷲的身體著想。

她要是不這麽說,鄭玉衡的舌頭都要打結了,還好這個理由還算得當。但小鄭太醫思來想去,還是額角生汗,艱難地問:“我來參詳學習……倒是無礙,只是娘娘、她……”

瑞雪道:“若太後要你,請鄭大人為之效力便是。”

鄭玉衡想問的不是這個,他可以說是效力無門,除了方才娘娘思念先帝,才跟他稍有突破之外,跟董靈鷲清白得快要不能再清白了,於是輾轉、試探地道:“娘娘是有什麽吩咐嗎?”

瑞雪搖首:“太後怎會為這等小事掛懷。”

說罷便起身,交代過後,跟鄭玉衡又各自行禮,轉身出去了。

不知是有意無意,方才交談時都沒有關緊的門扉,在她離去後反而被內侍閉合。

慈寧宮上下之人為了太後娘娘而計,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讓一位內廷醫官學這種東西侍奉太後,這也太荒唐了點吧。

鄭玉衡思緒萬千,跟這本書對峙了很久。

直到他終於做好心理建設,才默默伸手,翻開了一頁。

……

皇帝的歸元宮在收到皇太後手諭之後,也一並接收到了近來京中為之風雲變幻的軍餉案內幕證據。

孟誠為此大感惶惑,那些證據在禦案上擺了數日,他的旨意擬了三四次,最後還是潰敗於對師生之情、對人性復雜的認知當中,遲遲沒有發下。

直到王皇後來到歸元宮。

皇後穿著一件梅花褙子、並絳羅累紗長裙,先是向孟誠添了一盞茶,而後才問起:“聽商大伴說,陛下兩日未合眼了?”

孟誠眼下有一塊明顯的烏青,容色倦怠,但他精神卻十足亢奮,完全沒有困意,聽到王婉柔的聲音後,不由得伸出手道:“姐姐。”

王婉柔將手放上去,被他拉坐在身側。

孟誠盯著眼前擬好的聖旨,臉色極為沉悶,幽幽地道:“朕真的要下旨,處死朕的老師嗎?”

王皇後問:“老先生錯了嗎?”

“他錯了。”孟誠道,“可他待我沒有一處不周,我像敬愛母親那樣、敬愛恩師,然而……”

“然而母後卻要陛下親手決定處死他。”王婉柔道,“而且是一樁無可赦的罪名。”

孟誠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王皇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皇帝的背,她說:“陛下應該聽母後的教導,這社稷江山,終有一天是要離開她的,陛下也是要離開她的。”

孟誠低聲道:“姐姐……”

因王氏比他年長幾歲,所以這不過是夫婦私下的愛語。孟誠的手覆住她的後頸,貼了貼她的唇,一股清甜的口脂鮮花味道翻湧而起,他道:“你要一直在朕身邊,朕一定做得比先皇更好。”

“將聖旨呈給慈寧宮看吧。”王婉柔輕輕道,“臣下越了線,那不是陛下的過失,陛下不須因此自責。”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