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說得是她上回在馬車裏,扯下來放在他手裏的扇墜子,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把扇子。

許祥沉默低眉,不敢有任何回應。

直至三人離去,陳青航才讓小內侍們止了手,此刻大概行了二三十杖。

杖責停了之後,鄭玉衡才非常遲緩地感覺到爆發的痛意。他感覺到有人將他從刑凳上攙扶下來,他擡眼一看,是許秉筆。

許祥問:“可還好?”

鄭玉衡搖了搖頭,停了一下,又點了點頭,說:“應當能走路。”

許祥於是松開手,然後便見小鄭太醫的臉色又白了一分,他往旁邊看了一眼,一個年輕小內侍忙來扶人。

許祥道:“回太醫院?”

鄭玉衡卻沒答應,先問:“娘娘是怎麽知道的?”

他也能看得出孟慎前來的目的。這個世子可是在成婚時就警告過他,是不可能為他出頭的。

許祥只簡單道:“宣都知沒來。”

鄭玉衡頓時了然,又撐著問:“今夜……我能回慈寧宮嗎?”

許祥看了看他,第一次發覺這位小鄭太醫是真的不要命,他覺得匪夷所思:“今夜?”

鄭玉衡道:“我能走路的,我沒事。”

許祥沉吟不語,擡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停了半晌,默然而不解地看著他。

鄭玉衡無力地拂掉他的手:“許秉筆……我沒發熱。”

許祥道:“那為什麽說胡話。”

鄭玉衡承蒙他相助多次,以為許秉筆一貫的涼薄冷淡,沒想到他還能開這種玩笑。

他堅持道:“可是娘娘需要人照顧的。”

許祥道:“娘娘需要?”

面對他的質疑,鄭玉衡幾乎有些臉紅,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對。”

許祥默了默,說:“今夜的話……”

鄭玉衡的眼眸肉眼可見地專注起來。

許秉筆又道:“你這身體,恐怕坐不下去,我見方才他們杖到了背上。你現在還不覺得,明日連臥床休息都煎熬,還能去慈寧宮?是鄭太醫照顧娘娘,還是太後娘娘照顧你?”

鄭玉衡道:“……這麽嚴重麽。”

許秉筆有點驚訝,他掌刑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種,便伸手在他背上按了一下,見鄭玉衡痛得發抖,直抽冷氣,發現他並不是對痛覺不敏感,又有些疑惑:“你……這麽能忍?”

鄭玉衡猝不及防,痛得眼底一濕,吐出口氣:“……許秉筆,你好狠。”

許祥:“……”

商愷早已隨著皇帝去慈寧宮了,除了兩人之外,一旁還剩下陳青航和幾個心腹宦官。

陳青航聽了全程,樂不可支,他上前搭在許祥的肩上,主子一走,就有點兒沒正形,笑眯眯地跟鄭玉衡道:“哎喲,久聞盛名,原來鄭太醫這麽硬氣啊,叫都不叫一聲,平日裏那些沒根兒的小太監,還沒打到身上就開始嚎了。”

鄭玉衡想不到他能拿自己的閹宦身份如此調侃,一時愣了愣。

許祥面無表情道:“多謝你留情。”

行刑之時,多虧了陳青航暗示持杖的內侍們,讓他們務必表面慘烈、實則留手地打,不然小鄭太醫還真不一定能站在這兒。

陳青航彎著一雙狐狸眼,道:“就跟公主說得一樣,我要是把咱們太後的人打壞了,回頭怎麽跟鳳藻宮娘娘交代,我主子前幾日還給娘娘抄佛經祈福、可沒見她給陛下這麽上過心。這是為難人的事兒,要是懿駕責怪我們主子,皇後娘娘又要睡不好了。”

鄭玉衡擡起手,端正地跟他行禮道謝:“多謝陳都知。”

陳青航側過身,並不接受這份禮,跟許祥笑道:“他是這樣性子的嗎?跟我們這些閹人也謝來謝去的,我這個奴婢可不敢受。”

許祥仍舊淡淡的:“你手底下的這兩個人功夫怎麽樣?估摸著得養幾天能好?”

陳青航道:“鄭大人年輕體健,臥床休息,一旬也就夠了,只是這要趕著侍奉的話……”

鄭玉衡希翼地望著他,想讓陳都知能口下留情。

陳青航覷著他的神色,斟酌道:“……一時半會還是不要去的好,娘娘還得分神讓人給你上藥,再說,陛下剛發了火,做做樣子也得忍,慈寧宮裏總不方便的。”

有兩人勸說,鄭玉衡低落地點了點頭。

許祥正要讓幾個內侍將鄭太醫送回去,便見他腳步紮根在地上,看了看不遠處通往慈寧宮的道路,眼神裏往外冒著一股“好想去好想去”的氣質。

鄭玉衡回過頭,掙紮地悄悄問他:“那明日我能去慈寧宮嗎?”

許祥一成不變的臉色都有些裂了:“……鄭太醫。”

“嗯?”

他道:“十日之內,都不要來侍奉。”

鄭玉衡的心啪嗒一聲又摔在了地上。

他的心比身體還飽受折磨,滿懷愁緒地道:“……許秉筆,你真的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