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董靈鷲神色如初,口齒清楚,談笑溫柔,確實看不出醉的模樣。

她的本事就在這裏,只要她不想醉,酒量便深不見底,倒是鄭玉衡陪她飲酒,臉色漸漸泛紅,神情中有兩分微醺的迷茫醉意。

董靈鷲話語一頓,注視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道:“玉衡?”

鄭玉衡有些遲鈍地答:“……臣在。”

董靈鷲道:“你好像醉了。”

鄭玉衡先是默然不語,似乎在分析著這句話,然後收斂神色,板著臉認真地申辯:“沒有。”

董靈鷲挑了下眉,屈指扳過他的臉頰,指節在他的頷骨邊摩擦,低聲:“那再喝一盞?”

鄭玉衡貼著她的手,自然來者不拒,毫不推辭。董靈鷲便擡起酒杯,將溫熱的杯沿遞到他唇邊。

鄭玉衡就著她的手,唇線微微沒過酒面,由著她喂了一盞,喉結滾動,才咽下去,便又見董靈鷲斟滿。

董靈鷲輕問:“還要嗎?”

鄭玉衡心動難抑,怎麽有說“不”的念頭,只得百依百順、眼角泛著酒意上湧的薄紅,清俊的少年面孔也被熏染了綺色。

這看上去難免有些不端正的味道。

董靈鷲若是拿他當晚輩,若是保持著分寸,這時候就該停手,以免落了“欺負他”的嫌疑,可她思緒一蕩,也覺得月圓良宵、憐取眼前人,不由得放縱了些。

她喂了幾盞酒,小太醫都乖乖喝了,一點兒推拒的意思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泛著一股任由指使的順從。

董靈鷲看得喜歡,又喂他時,鄭玉衡卻有些吞咽不及,一時嗆到一口酒,掩著唇疾咳,灑落的酒液順著唇角,一路蜿蜒下來,淌濕衣領。

董靈鷲嫌他衣服濕了,便語調溫然、半哄半騙地道:“玉衡,把領子解開吧,我給你擦擦。”

鄭玉衡眨了眨眼,對這話不疑有他,伸手隨意粗糙地扯開衣領,向前靠過去。

董靈鷲扶住他的背,從袖中抽出一塊素凈的絲帕,按著帕子的一角,輕柔地擦拭著他的脖頸、鎖骨,將上面沾到的晶亮酒液一一擦凈。

鄭玉衡已經喝醉了,怕她擦不到,正要向下再扯一扯衣襟,卻被董靈鷲按住了。

太後娘娘看著他的臉龐,神色中有一點苦惱,低聲道:“趁人之危,取之不義。”

鄭玉衡的回應有些遲鈍,他的眼睫長得非常漂亮,又長又密,此刻全神貫注地望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什麽,不義?”

董靈鷲見他還要拉開衣服,忙按著他,湊過去道:“好了,不用了。”

她的手覆蓋在鄭玉衡的手上,對方是男子,手掌骨架寬大,指節修長,而她的手纖柔如玉,細膩溫暖,是無法完全覆蓋住他的。

但當她包圍過去時,鄭玉衡會自然而然地蜷起手指,讓董靈鷲掌握著他。

鄭玉衡被她的手一按,也就放棄脫衣服了。董靈鷲便繼續給他擦拭著唇角,輕柔地道:“怎麽喝得這麽急,哀家仔細著呢,竟還能嗆到你。”

鄭玉衡道:“不是娘娘的錯。”

董靈鷲微微挑眉:“哦?”

鄭玉衡便說:“臣……有些著急。”

“急什麽?”她問。

鄭玉衡糾結了一會兒,酒後吐真言,連半個幌子也沒給自己留:“要是您醉了,臣想照顧娘娘。”

董靈鷲審視了一下小鄭太醫,嗯,還算吐字清楚,不至於醉到不知天圓地方。

“就只是這樣嗎?”

“還有……”

鄭玉衡忽然握住她的手指,他方才嗆了酒,咳出了眼淚,所以墨眸格外濕潤明亮,熠熠如星,比窗前的月色還更皎然、清澈。

他忐忑地問:“臣……臣跟先聖人,誰長得……比較好?”

董靈鷲不假思索:“當然是你啊。”

鄭玉衡捂了下臉,又說:“娘娘不要臣,是不是因為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所以您才嫌棄我的。”

董靈鷲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目光上下掃視了一番,沉吟道:“並非如此,是因為……哀家一直壓著心頭的邪念,一旦邪念引起,恐有不可罷休之勢,一是怕驚嚇著你,二是怕對你不尊重。”

換而言之就是,別看董靈鷲在眾人眼裏是個無情無欲的菩薩,可她要是壓制不住私欲,以她的權勢和閱歷,那能玩兒的可太多了。她不敢說自己的本性就那麽聖賢、那麽溫柔,說不定也會達到戰國秦宣太後、秦王之母趙姬、或是西晉賈後等人的荒唐程度。

董靈鷲可是在他身上發泄過破壞欲的,那時咬破了鄭玉衡的唇角,讓臉皮薄的小鄭太醫好幾天都不敢見人。

而且她久曠雨露,對男女之事已經多年不曾親身踐行,所以也擔憂自己跟鄭玉衡沒有默契,反而因為這種可有可無的事,影響了彼此之間的感情。

鄭玉衡聽了,耳根雖然燒得滾燙,卻仿佛大大地放心了,吐出口氣:“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