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鄭玉衡的手臂撐在她身側,埋頭理順呼吸,空氣重新湧入到他的肺腑裏,給一片空白的腦海供給氧氣。

董靈鷲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頰,低低道:“好孩子,你怎麽能不聽話呢。”

鄭玉衡脊柱一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戰栗的感覺沖上腦海,他感覺到強烈的罪惡感,在衣冠整齊的情況下,他竟然覺得自己在她眼中是赤//裸的,令人覺得萬般羞/恥。

他說不出話,仿佛只要再多說一個字,他的罪惡感就會翻騰起來,吞沒他的理智,讓他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董靈鷲撫摸著他受傷的唇,兩人挨得很近,她的呼吸帶著蘭草和檀木的味道,她輕輕地道:“別的都沒懂,倒懂了先斬後奏這一套,學壞了,我要罰你。”

鄭玉衡頓了頓,緩和了好久,才啞著聲:“好。”

他這人不怎麽記打,就算被罰再多次,估計也長不了教訓。

董靈鷲抵著他的下頷,與他對視,說:“要不給你打條鏈子吧。”

鄭玉衡耳根發燒,聲音都抖了一下,謹慎地問:“什麽……?”

“金鏈子。”她擡起手指,點了點他的鎖骨,“鎖著。”

不等她說得完整,鄭玉衡腦海中就補足了那樣的畫面,他的想象力實在太豐富,就連董靈鷲沒想到的部分,他都完完全全地幻想出來了,一時間面紅耳赤,不敢看她,咬了咬牙,好半晌才應下來:“好。”

“但那要等你回來才行了。”董靈鷲說,“你要是不能好好地回來,哀家就給別人戴了。”

鄭玉衡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地看著她,又著急又可憐地說:“不成。”

董靈鷲道:“怎麽,你還要作我的主嗎?”

“臣不敢。”他老老實實地說,然後又擡起眼眸,一片癡心地看著她,蹭過去親她的臉頰,睫羽低垂,幾乎擦著她的肌膚而過,“求您了。”

董靈鷲正要答應,見他擡起手比劃了一下,竟然很認真地說:“要是有什麽意外,就勞煩耿將軍特別關照一下,將我的屍骨焚成灰、化成土,裝進妝奩那樣的雕花盒子裏,娘娘把鏈子掛在盒子的鎖扣上面,就當是鎖住我了。”

董靈鷲:“……”

她面無表情地起身,把黏黏糊糊的小鄭貓從身上扯下來,輕踹了他一腳,把他丟到地上,然後起身拍了拍衣袖,深呼吸,然後冷不丁地道:“晦氣死了。”

鄭玉衡的腦子一定構造很奇特,他呆了一下,喃喃道:“……這種東西給您看,確實也不好……”

“我說的是這個嗎?!”董靈鷲禁不住提高了聲音,差點被他給氣死,順手要拿東西砸他,一看手裏是個茶杯,怕瓷器茬子崩到他眼睛裏,舉起又放下,將案頭放著的一本《七略》摔了下去。

這本《七略》是晉拓孤本,董靈鷲珍之愛之,小皇帝幾次借閱而不得。鄭玉衡對她案上的東西熟稔在心,沒想到這東西還能拿來砸自己。他捂了一下微微泛紅的額角,然後將差點散碎的書整理起來,心裏默默地想:說錯話了?又說錯哪句了?

他悶頭規整好書,小心地還於案上,摸了摸自己尚在的臉皮,湊過去給她按摩肩膀,拉著她重新坐下,蹭過去甜蜜又黏人地蹭她、親她,小聲道:“我錯了,我不說那些話了,您別生氣。”

董靈鷲單手抵著額頭,將那份名單拿起來,蘸墨批復,語調淡淡的:“我沒生氣。”

鄭玉衡不相信,他看了一眼太後娘娘的朱批,見她雖然不悅,但還是肯定了他的想法,這也就側面證實他能在押運官的眾官員列中,對她來說確實是有益的。

他膽子大起來,等董靈鷲差不多寫完之後,低下頭小聲跟她絮絮叨叨地道歉,說一些聽起來幼稚、近乎癡心妄想的甜言蜜語。

董靈鷲鬢上的流蘇被他的聲音拂得微顫。

他說了好半晌,她還是淡淡地不理人,鄭玉衡有些受不了這樣,便道:“求求您,別不理我,您罰我吧,好不好?”

董靈鷲扭頭看了他一眼。

鄭玉衡湊過來誠懇地看著她。

董靈鷲道:“我是該給你個教訓的。那是北國雪地,你就不怕你一去不回嗎?”

他想了想,道:“臣已經配好了新的方子,也交代過了崔內人。照料了您一年,就算臣不在,只要娘娘肯休養生息,一定能治好的。”

董靈鷲蹙眉:“我沒說這個。”

“臣雖然有幾分才幹,也是承蒙娘娘看重。國朝每三年一次科舉,會有更多真才實幹的文生秀士在朝入彀,臣一人未成事不足惜。”

董靈鷲看著他不說話。

鄭玉衡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我要是不在,會讓娘娘傷心嗎?”

董靈鷲嘆了口氣,說:“小混賬,這還是需要問的事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