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頁)

“衡兒?”她輕輕地喚了一句。

他沒應聲,只一味地找回顏面,把她也攪得淩亂起來。鄭玉衡低頭時,那兩只毛絨耳朵就在董靈鷲的耳畔擦過來、揉過去,時不時抖落一下。

“別鬧了。”她的手沒入對方的發絲間。

小鄭大人從來是不愛聽話的,雖然素來聽她的話,但這時候居然也很有自己的主見。他將金釵玉簪等物碰落在榻上,又咬著一只珠釵取下來,便見董靈鷲歸攏好的墨發傾瀉如瀑。

鄭玉衡滿意了,松口扔下珠釵,從右側親了親她的耳垂。

董靈鷲將這壞心眼的小貓咪摁回榻上,擡手摸了摸頭發,眉頭微蹙,似乎覺得鄭玉衡屬實太該懲罰,便逆著毛摸他的尾巴,再將上面系個鈴鐺。

鄭玉衡身不由己,只覺這條尾巴並非是自己的——就算他拿嗓音換來的,也根本不聽自己使喚。別說被她摸幾下了,就是看見她,此物便不由自主地湊過去,露出浮誇的諂媚討好之態……真是讓人藏不住心事。

鈴鐺與鎖鏈撞動聲交錯著響起,董靈鷲終於想起來寵幸他了。

她挽了挽手,將最後剩的那點衣料撥開。鄭玉衡屏息凝神,看著她的眼睛。

然而董靈鷲視線向下看了看他,半晌沒動,視線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隨後,太後娘娘說:“你先自己玩一會兒,我回去了。”

鄭玉衡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怎麽了,想要阻攔、卻一時沒有捉住她的衣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後娘娘掉頭離開,背影竟然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奇了怪了。

難道他還是失寵了嗎?

鄭玉衡輾轉反側,左思右想,仔仔細細地剖析著對方今日的言語,總是不得要領,實在想不出是因為什麽。

過了一會兒,鄭玉衡嫌熱從被子裏鉆出來,正要把衣服穿回去,一低頭,也愣住了。

嗯……

這個是什麽,難道是……倒刺?

……

關內的風越吹越暖。

鄭玉衡從這個稀奇古怪、還有點讓人脊背發涼的夢裏驚醒過來,舉目四望,仍舊是荒蕪的四野和接近清晨的天色。

他們行了一路,走出交戰之地,車隊停在洪天關近處的一個小村寨中,這時候也該休息了。

村寨裏幾乎沒有壯丁,都被征去做了民夫,牛羊之前遭到了劫掠,十不存一。這些生活在這裏的人真心希望殷軍能打贏,而且最好是速勝,這樣才能過上之前的安穩太平日子。

鄭玉衡下了車,發覺有一個軍士一直跟著自己,他扭頭一看,辨認了一會兒,居然是經常在慈寧宮外值守的麒麟衛,兩人少說也碰面了四五次。

“鄭大人,”見他轉頭,麒麟衛立即道,“奉我們指揮使之命,一定要看好您,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蔣指揮使的心思還挺縝密。”

“這也是為了鄭大人好。”麒麟衛面不改色地道,“這傷已經無法挽回,要是再缺胳膊少腿,那娘娘……”

“好了,”鄭玉衡從村子裏借了盆水洗漱,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你們就會拿娘娘來壓我,就算不這麽說,我也不會跑回去的。”

對方這才放心。

鄭玉衡這待遇,恐怕跟那位六太子比也相差不多。他洗漱之後,用右手給左手和肩膀上藥,稍微活動了一下,感覺只是皮外之傷,並沒有傷著筋骨。

因為視野的限制,他沒辦法完整地自己驗看自己的傷口,只能按照可以看見的部分、結合感覺、恢復程度來推測。

一旁的麒麟衛見狀,上前凈了手,接過外敷的藥膏,幫小鄭大人解決掉箭傷換藥之事。

鄭玉衡道了聲謝,而後在疼痛中思考了片刻,忽然道:“有件事要拜托你。”

此麒麟衛手上一抖,連忙道:“鄭大人就別為難我了,調頭是真不行的,這都是我的職責所在……”

“不是。”鄭玉衡道。

對方安靜下來,狐疑地看著他。

“能不能幫我隱瞞一下……這個傷?”鄭玉衡道。

“隱瞞箭傷?”麒麟衛猶豫了一些,喃喃道,“這也不該是我管的事兒,咱們回京還要走一陣子,若是愈合得好,在外表上倒也看不出……只是娘娘要是問起,我還是得如實說的。”

鄭玉衡松了口氣,道:“沒關系,只要你別上去就告訴她便好。”

他心裏默默地敲著算盤,從洪天關回到京內,這麽走走停停、押送著人走,大約也得有個十五日,他勤換藥、好好休養,說不定到時候回去,還是完完整整、活蹦亂跳的鄭太醫,也能少惹她生氣。

作者有話說:

哎呀,某人還知道是惹她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