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2頁)

小鄭太醫的心思轉了五六個彎兒,進了寢殿之後倒沒先說話,而是給她卸去金釵首飾,洗臉漱口,特別是將剛剛被“登徒子”冒犯過的手指細致地擦拭幹凈,然後半點壞心眼也沒有,越過身去鋪床。

董靈鷲坐在榻邊,就在他身側。她偏頭看著對方熟稔的動作,視線從夏季宮裝紗一樣的領口,緩慢下移,停在平坦的胸口上,然後又向下滑落,在雖然瘦削,但一看便知道很有力道的腰側上頓了頓,又不動聲色地順著裙擺落下去,一直到繡鞋。

鄭玉衡認真鋪床,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她仔細打量了個遍。

忽然,董靈鷲開口道:“可惜。胸略平了些。”

鄭玉衡愣了一下,轉頭看著她。

“腰也有些粗。”她繼續慢悠悠地道,“除此之外,可稱佳人了。”

鄭玉衡半晌沒有動作,仿佛青天白日降下一道雷把他從頭劈到腳,呆滯地看著她,好半天才發覺她說得是什麽意思,這下本來就薄的臉皮又繃不住了,渾身僵硬,簡直想找條地縫兒鉆進去。

他結結巴巴道:“……平……粗,臣……臣本來就……”

“無礙無礙,”董靈鷲笑著道,“我就喜歡胸略平,腰略粗的,這又如何?只要哀家喜歡,誰敢說你不傾國傾城?”

“傾國傾城……”鄭玉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怎麽使得……”

“怎麽使不得,”她突然靠近,一雙鳳目凝視著他,黑白分明,幽靜如潭,“依我看,各花入各眼,像鄭女使這樣的資質,在我眼中,哪怕粗服亂頭,也不掩國色。”

鄭玉衡徹底呆住了,他甚至罕見地被董靈鷲的突然靠近逼退了半寸,被她並不鋒芒畢露的氣勢驚得發熱微汗,他深呼吸了一下,小聲地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董靈鷲笑吟吟地道:“什麽是清醒,什麽都又算是醉?難道口齒清晰、言談正常,就算是清醒?舉止狂放,長歌當哭,就算是醉了麽?”

“檀娘……”

“依我看,這世上千千萬舉止言談清楚正常的人,紛紛為利而來、為利而往,沒入塵網中,算不得清醒,而笑對孔丘、鼓盆而歌的狂士,未必就醉於酒中,有多少真心實意的話,是托於杜康的呢?”

她一邊說,一邊偏頭靠近,一寸寸地擠占生存空間,鄭玉衡的脊背貼到床榻一側的雕花木壁上,動彈不得,仔細地分辨著她的神情,嘗試回答:“雖為狂士,卻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要明確自己的心,哪怕行事劍走偏鋒,也不算醉了。”

“然也,”董靈鷲道,“只要明確自己的心,便是一等一的清醒明白人,所以,自知自控為醒,混沌失控為醉,被利益引誘蒙蔽、被權勢威逼屈服、被貧賤打壓移性,都是塵網中的醉鬼。”

鄭玉衡覺得她似乎有幾分要論道的意思,連連點頭,要不是此刻氣氛不對,他都有點想要點起燈燭、跟檀娘促膝長談了。

這個念頭剛剛一起,董靈鷲很快又道:“所以我遵從本心,前來輕薄鄭小娘子你,乃是清醒之舉,你不必疑我。”

鄭玉衡簡直目瞪口呆,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被這個稱呼炸得外焦裏嫩,確信董靈鷲是喝醉了無疑。

但是……但是她……她怎麽不走尋常路啊?

“我……”鄭玉衡道,“輕薄非君子所為!”

不愧是很了解她的小鄭太醫,很快就從一團亂麻當中找到了頭緒——董靈鷲從小被當公子教養,對君子品行也有自己的一番執念,所謂以道德約束,防君子不防小人,就是這個意思。

董靈鷲果然動作停了停,她沉默一瞬,忽然擡起手,稍稍挽起袖子,對鄭玉衡心平氣和地指了指自己方才被他“冒犯”的指間肌膚,道:“這就是君子所為?”

鄭玉衡欲辯無言,一點兒道理也不占了,他將方才鬼迷心竅的自己罵了一番,然後使出慣用手段,裝可憐道:“饒了我吧,我又不真是什麽小娘子……”

話音未落,平日裏很吃這一套的董靈鷲笑意不減,好像沒被影響到一絲一毫,在對方已經沒有後退空間的情況下,再度拉近距離,伸手略顯慵懶地環住了他“較女子略粗”的腰,手心搭在腰側那層薄薄的肌肉上,不輕不重地抱著他。

不僅如此,她的手還輕車熟路地繞到了宮絳帶子上,輕輕一抽,一條搭著絡子的宮絳就垂落下來,解在榻上,衣衫頓時松懈。

董靈鷲的指尖點了點“略平”的胸膛,貼著他耳畔繾綣低語道:“何必怕我,我能吃了你不成。”

作者有話說:

後面還有wwww

連載期不捉錯字是因為要重新審核,每次過審都是歷劫,所以……感謝捉蟲!我完結之後會抽空改錯字修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