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頁)

孟摘月冷笑一聲,兩人是親兄妹,在脾氣這方面自然也不相上下,她一改往日嬌蠻可愛之態,聲音頗有底氣,幾乎滲透出一絲涼意:“誰受小人蒙蔽?難道有趨炎附勢到連命都不要了的人嗎?難道有投機取巧攀龍附鳳到如今,連一點好處都沒分潤到的人嗎?難道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凈做徒勞無功之舉嗎?”

她與孟誠對視,雙手攏在身前,將許祥擋得嚴嚴實實,氣勢如濤,言辭頗有逼人之意:“我與許秉筆以友相交,絕無逾矩,就算有私,也是本宮對他有私,本宮強迫要求,他避無可避,才至如此,皇兄要是覺得有罪,怎麽就越過盈盈去了呢?”

“胡鬧,你跟他豈能一樣?”孟誠被她氣得胸悶。

“是啊,本宮跟他不一樣,”孟摘月道,“我跟皇兄你也不一樣,皇兄若是為情所困,納一奴籍女子,只不過是會被臣工敬告私德有虧,至多不過是讓那女子離去,難道會逼皇兄殺了她不成?我與皇兄皆是母後所出,皆是父皇之子女,為何皇兄可以,我不可以,皇兄後宮三千,人人只覺風流,我三千弱水取一瓢,還限於身份地位,受皇兄的鉗制、天下的指責!”

這自然是男女之身的不同,孟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種顯而易見的原因,根本不必他回答。

董靈鷲也不阻止,反倒對他們兄妹的吵架很習慣似的,慢悠悠地喝茶靜觀。

孟摘月還欲再言,感覺裙擺後側被輕微地扯動了一下,聽到許祥壓低的聲音:“殿下,不可……”

孟摘月胸中有氣,又怒又痛,又悲又憐,傷心到了極點,頓時流下眼淚,從臉頰上倏忽滑過,她擡手用帕子擦了擦淚痕,倔強道:“是我之過,若是要你代我受罰而死,則天地不公,我余生也寢食難安。”

另外一邊,寢殿內一個女使走出,跟陳青航說了幾句,陳都知當即上前,跟皇帝道:“陛下,娘娘聽到公主的聲音,問公主怎麽了?”

孟誠道:“讓她安心,不要管這邊的事,等處理完了朕去陪她。”

“是。”

這對皇家兄妹都是一肚子氣,壓著火安慰完伴侶,轉頭看見對方,都覺得有些牙癢癢,自然不肯相讓。

孟誠態度冷硬,道:“盈盈要是想要,朕自然為你挑選好的夫婿,容貌姿儀,哪個不比他一個殘缺之人要強?”

“若是皇嫂不能生育,皇兄難道也‘挑選好的’?”孟摘月反唇相譏,“本是有情之人,何苦做這無情/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荒唐,你皇嫂大家閨秀,明媒正娶,他何德何能,讓你拿他比你皇嫂?!”孟誠猛地拍案而起。

“雖是微塵草芥,在愛物之人心中,與玉粒金蒓又有何不同?”孟摘月面無懼色,“難道皇兄之情,換了身份地位,就瞬間變了嗎?還是說你待自己寬松,待盈盈卻嚴苛,常言道,律己當如秋風!”

“你能喜歡花兒草兒、可以喜歡鳥雀小寵,但卻不能對他另眼相待,”孟誠道,“此人不死,你讓天下之人怎麽看,讓文武百官怎麽看?這難道不是天家的笑話?”

“無情之人,才是笑話。”孟摘月的怒氣已經散去,但言辭愈加堅定,“人說我們薄情寡幸,皇兄總是嗤之以鼻,自覺專情,卻要讓盈盈痛失所愛、遭此折磨。”

“荒謬。”孟誠被“所愛”這兩個字一激,“我與母後何等寵愛你,要星星不給月亮,你卻說愛這等殘損戴罪之身,如何不讓我痛心?”

孟摘月雖不肯退步,但因皇兄寵愛之情,神色稍微和緩了一些,她擦了擦眼角的濕潤,道:“不分貴賤,兼愛之心,人皆有之。”

公主眼眶發紅,不時拭去眼淚,但語氣越來越執著。皇帝坐立難安,心痛傷懷,似乎有些失望和頹喪。

兩人爭吵,寢殿的王皇後頻頻派人來問,似乎對此事很是關心和擔憂。左右爭執不下,孟誠幹脆轉頭求助,道:“母後,盈盈如此任性,已經忘了她還兼顧著大事,怎麽能為此給出機會,遭受群臣攻訐。”

孟摘月也轉而看向董靈鷲,言辭極懇切:“只是有所阻礙而已,未必兒臣就跨不過去,難道兒臣袖手旁觀,見死不救?母後——”

董靈鷲簡直都有點放空了,她就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只不過世事難料,豈有處處盡在算中的?董靈鷲還未開口,陳青航滿頭是汗急匆匆而來,停到孟誠身邊,但這一次不是皇後探問,他直接道:“陛下,裏面女使說皇後娘娘腹痛不止,恐怕這就要生了……”

話音未落,孟誠猛地起身,喊了一聲“梓潼”,連忙朝殿內去。

“皇嫂?”孟摘月也霎時醒悟,拾階而上,緊隨而去。

鳳藻宮對此事等候已久,雖然發動得太早倉促了些,但是也算有條不紊,並不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