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喵喵喵(第2/3頁)

意外的是,在這個季節,還看到有賣桑葚的,謝薄聲買了些。他有輕微強迫症,購物時,同類別必定要雙數,買了桑葚,那就要需再買另一份水果來完成雙數。最終采購完成,路過賣飲料的區域,謝薄聲口渴,買了水,又順手湊一瓶無乳糖的舒化奶。

回到地下停車場時,謝薄聲沒有再見到那兩只貓。

想想也是,流浪貓麽,居無定所,在這邊買房的都是大學老師,學校中有餐補,大部分人都在學校食堂中吃飯,很少有人如謝薄聲般動手做飯。或許也因此,這個小區中的流浪貓並不多見。

這是謝薄聲搬到這裏的第二年,也是他被這所大學聘請的第四年。

尚不到三十歲便升為副教授,難得又是才貌雙全。兩月前,有人悄悄拍了謝薄聲的照片發到網絡上,熱度頗高。

實際上,對於謝薄聲而言,那段時間簡直就是噩夢。他醉心學術與教學,不喜張揚,在“走紅”的時候,他不得不忍受走在校園中會被人偷拍、購物時也會被收銀員驚喜地問“哎你是網上特別火的那個年輕教授吧”等等之類的話。

也正因此,謝薄聲已經兩月不去食堂用餐,除卻必要的學術交流和授課活動外,基本不踏出房間。偶爾出門,也戴口罩,武裝自己。

慶幸的是,網絡上的熱度來也快,去也快。在謝薄聲明確表示自己不想被打擾後,又經歷了大約一兩周的網絡批評,現如今,在他上課時,不守課堂秩序、偷偷拍照錄視頻的學生少了許多。

他本該乘電梯上樓,恰好收到快遞員的電話,對方沒有門卡,無法進入單元樓,現在就在一樓門外,等待送東西。

謝薄聲拎著東西過去,簽收完文件後,忽然又聽到那種細微的喵嗚聲。

一頓,謝薄聲將筆還給快遞員:“謝謝。”

他耳聰目明,在雨水敲擊地面的聲音中,精準無誤地判斷出貓咪聲音來源。還有細微的、易拉罐滾動的聲音。待快遞員離開,他循聲而尋,最終,在花壇旁側,看到一只正在不停顫抖的易拉罐。

謝薄聲一手拎著購物袋,猶豫良久,才俯身,微微屈膝,去看這個會喵喵的易拉罐。

他又看到地下停車場遇到的小花貓,貓貓頭卡在中間,只露出毛絨絨的小尾巴,還有兩只努力往後伸、有著粉紅色肉墊的白色、帶黃斑點的後爪。

許是察覺到有人來臨,被卡在罐頭中的小花貓驚慌失措地翻滾掙紮,可惜笨頭笨腦,仍舊一頭撞到易拉罐底部,不知是痛還是怕,它終於發出可憐又慌亂的叫聲:“咪嗚,咪嗚。”

謝薄聲:“……”

他環顧四周,沒有瞧見大白貓的身影。

居住在這個小區中的大多都是同事,業主群中,也經常會有人發布救助和領養流浪貓咪的消息。猶豫許久,謝薄聲空出一只幹凈的、盛水果的塑料袋,套在手上,當做一次性手套,隔著,輕輕捏起這個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中翻出的罐頭,裏面一頭栽進去的小花貓掙紮得更激烈了,咪嗚咪嗚尖叫。

小貓崽子的尖叫就像十只毛茸茸的雞崽子,又像弱化到千分之一的人類嬰兒哭聲。

謝薄聲說:“別叫了,不吃你。”

怎麽叫得像要被燉了似的。

小花貓瑟瑟發抖地蜷縮在空罐頭中,仍舊叫,不過聲音弱下去,只有無力而難過的烏烏。

謝薄聲沒有耽誤,拎著貓罐頭回家。他尚記得朋友妻子的叮囑,先想辦法將這只笨貓從罐頭中取出——他伸手觸碰的時候,心下一驚,整只小貓崽幾乎沒什麽溫度,涼涼可憐蜷縮,像是下一刻就要沒有聲息。

謝薄聲找到一張柔軟幹凈的毛毯,將小花貓小心翼翼整只裹起。趴在柔軟毛毯上的小花貓終於不再咪咪烏烏,而是安靜地躺著,清晨時刻沖他神氣翹起的尾巴無精打采地垂著,謝薄聲擡手,試探著觸碰它的前爪小肉墊,這只貓太小了,小到肉墊還不如他指甲蓋大,指腹和軟軟肉墊接觸的時刻,謝薄聲感受到一點顫抖的溫度。

這點微弱的溫度讓謝薄聲松口氣。

他立刻隔著熱水燙了燙舒化奶——謝薄聲只知道貓咪不能吃熱食,貓舌頭怕燙,但又擔心冰冰涼的奶讓小貓崽子可憐的體溫雪上加霜,只燙幾下,從醫療備用箱中翻出細細的一次性針管注射器,抽了一些奶,慢慢地喂給小貓崽。

當看到小花貓掙紮著用兩只肉墊抱住一次性針管注射器後,謝薄聲松口氣。

謝天謝地,這只笨貓還懂得喝奶。

小花貓顯然餓狠了,死死抱住,喝到兩只耳朵都要往後撇,被分泌物弄臟的兩只眼睛盯著吸管,毛絨絨小耳朵隨著吞咽不停發顫。

謝薄聲不敢喂太多,嚴格按照先前電話中的指點,喂到指定的毫升,立刻移走針管,重新將小貓崽子裹回溫暖的毛毯中,繼續保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