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頁)

伊達航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沉默的轉身,前往女仆宿舍。

平島陽將針裝進衣兜,從樓梯往上走,踏上三樓的走廊,而赤司征臣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跟在他身後,想要再一次去案發現場。

有錢人家的裝修總是相當講究,印著暗紋的墻紙,掛在墻上的鹿頭裝飾,玫瑰花窗,走廊兩側的花瓶,還有紅色的地毯。

只可惜走上來的只有兩個人,皮鞋踩在毛毯上半點聲音沒有,如同飄蕩的幽靈,讓這莊重肅穆發酵成如影隨形的壓抑。

空氣濃稠如粥,壓人喉管。越靠近臥室門口血腥味越重,心臟捶糍粑似蹦跳著,連帶著腦殼也嗡嗡作響。

“我開門了。”平島陽提醒道。

赤司征臣點頭。

下一刻,門把手下壓,大門敞開——

滿眼血色撲面而來。

老管家仰躺在血泊裏,脖子被開了一道口子,已經沒有氣了。整個屍體最古怪的莫過於老管家表情安詳,身上沒什麽掙紮的痕跡,就好像死亡來臨的意外,他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斷了氣。

再次回到現場,赤司征臣臉色變得蒼白。

平島陽瞥他一眼,“受不了的話你先去走廊等著吧,我檢查就行。”

其實赤司征臣完全沒有再跟上來的必要,探案也好勘察現場也好,這都是警察的職責,普通人在外等著就好,極少有選擇跟著警察一起行動的。

“不。”赤司征臣搖頭,“我要看看究竟是出什麽事了。”

他說,“我不打擾你搜查,我站門口。”

話已至此,平島陽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點點頭當做同意,隨後踏上臥室地板。

[衣櫃——門旁的衣櫃,黑白灰配色,裏面裝滿了成年男性的衣物,似乎被動過。]

[落在血泊裏的單片眼鏡——老管家的。]

[死者屍體——頭沖向窗戶,脖頸側面刀傷,右手手掌不自然彎曲(生前用這只手握住了什麽),虎口處存在傷痕(紙被迅速抽出留下的痕跡),衣著有些微淩亂(也許換過衣服),一只皮鞋的鞋帶沒有系好。]

[帶鎖的實木床頭櫃——一盞台燈,一個電視遙控器,一支與赤司征十郎桌上同一個牌子的鋼筆,一瓶昂貴的墨水(只使用了很少的量),下層床頭櫃的鎖被打開。]

平島陽繞過血泊,湊近床頭櫃。

[床頭櫃下層抽屜——空空如也,也許老管家來拿的就是抽屜裏的東西(大概率是文件)。]

“你的抽屜裏原來放了什麽?”平島陽問。“文件?”

“……嗯。”赤司征臣承認。“我名下幾個公司的文件。”

平島陽又走到窗邊。

窗戶沒有被撬動的痕跡,窗戶把上存在老管家的指紋。

再往右轉走幾步,是浴室的拉門。

[浴室拉門——為了好看才設計的推拉門,門上存在老管家的指紋和未知指紋。]

兇手從這裏離開了?

平島陽眨眨眼,拉開拉門。

果不其然,浴室裏的那扇窗大敞四開的開著。

整個場面看起來非常像是兇手殺完人之後拿著文件從浴室跑了,但這裏面存在一個疑點,那就是為什麽現場沒有一滴飛濺型的血液。

頸部大動脈位於頸部的兩側,兩邊各有一條,是心臟向大腦輸送氧氣和血液的主要通道。老管家被割喉的位置是頸部側面,橫跨半個脖子,這個深度和長度無法避免會被割開喉嚨中央的氣管和側面的大動脈,而以動脈的壓強來看,被割開的瞬間血液會向外噴射,在血泊附近的床、衣櫃、墻壁上都應該有飛濺型血液才對。

可現場偏偏除了血泊外什麽都沒有。

他又走回屍體身邊。

衣著淩亂,一只鞋子的帶子沒有系好……

——換過衣服。

平島陽伸手扣了扣老管家脖子上的傷口。

一層薄如蟬翼的皮被他扣了下來。

底下那張臉比起老管家年輕了不少,幾乎就是年輕了十歲的老管家該有的模樣。

不過有這張皮就足夠驗證了,平島陽想。

他對等在門口,表情僵硬又驚恐,似乎看見了什麽不可名狀之物的赤司征臣揮揮那張半透明的皮,“這不是老管家。”

老管家是什麽時候被換掉的,真正的老管家去哪兒了已經無法判定,但就憑赤司征臣的表情,平島陽直覺這個“老管家”之死與之前那根鋼針有關。

“所以現在也不打算說你知道的信息嗎?赤司先生。”

平島陽起身,把兜裏的鋼針和這張皮同時擺到臉色慘白的赤司征臣面前。

“——希望我查明真相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在你的遮掩之下,我可是差一點兒就不明不白的殉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