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2頁)

“有關我們的援軍,”他說,“為了不打草驚蛇,黑田理事官這兩天會讓他選派的精英陸陸續續以遊客的方式轉移過來。”

*

於此同時,東京郊區。

裝修簡單的安全屋裏,蘇格蘭正坐在沙發上咬著衣擺一角。

他腰腹上有幾道傷痕,看結痂的樣子是舊傷,但最近因過大的動作撕裂了,看上去凹凸不平,紗布粘上的瞬間就被鮮血染紅。

垂著眼將傷口裹好,蘇格蘭松開嘴,任由衣擺落下去。

隨後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向浴室。

水龍頭打開,指尖殘留的鮮血被水流沖洗幹凈。

‘小諸伏!’

郵輪上那個男人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蘇格蘭要關閉水龍頭的手突然頓住。

腦子裏似乎閃過了什麽。

“……諸伏?”口中呢喃出聲,那一瞬間蘇格蘭瞳孔緊縮。

他不由自主的捏住胸前的衣服,手上的水漬將布料打濕。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那樣強烈跳動的聲音瞬間從胸膛貫穿大腦,如同地震一樣震的他頭暈目眩。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張開了嘴,口中吐出的霧氣無比灼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幾乎要站不穩栽倒在地上。

蘇格蘭艱難的擡起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一時間讓他懷疑自己究竟是誰。綠川?諸伏?還是什麽別的誰?

我是誰?

我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我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他目眥欲裂的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驚恐的後退,最後跌坐在浴室的地面上,捂住腦袋。

“我,我是……”我該叫諸伏景……

可下一刻——

“‘月光、塔樓、鋼琴曲,神濱塔上奏響的人魚之歌’;二次重復,‘月光、塔樓、鋼琴曲,神濱塔上奏響的人魚之歌’。”

從浴室頂部傳來了一個電子音。

原本還在掙紮的諸伏景光一下子就沉寂下來。

他闔上眼,捂著腦袋的手落在地面上。

那只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腹帶繭,失去意識時微微蜷縮著,指尖叩在地面,就像手下攏著一只淋雨的幼鳥,在照顧它的生命。

半晌,這只手動了動。

這只照顧生命的手猛然握拳又放開,他手下虛構的幼鳥,便被無情捏碎。

蘇格蘭撐著地面站起來,有些茫然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臉,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去。

“奇怪。”他嘟囔著湊近鏡子。“我什麽時候流的眼淚?”

鏡子裏的男人眼眶通紅,藍眼睛裏蒙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膜。他右眼眼角那顆淚隨著他雙眼的眨動落下,隨後又被抹去,只在臉上留下半道眼淚的拖痕。

想半天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為何落淚,蘇格蘭打開水龍頭,彎腰,掬幾把水潑在臉上,將臉上哭過的痕跡通通洗凈。

水流過的時候,把蘇格蘭心裏最後一點兒悲傷也帶走了。

幾分鐘後,這個男人頂著濕淋淋的劉海從浴室離開。

腰腹上的繃帶有些移位,蘇格蘭站在浴室門前重新處理了一下,隨後拖著身軀走上安全屋二樓。

過長的褲腳拖在地上,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響,在寂靜的安全屋裏被無限放大。

臥室在二樓離樓梯不遠的位置,蘇格蘭快走幾步打開門,直沖對面的桌椅。

他從放在椅子上的黑包裏拿出電腦,再將電腦放在辦公桌上,隨後拉開椅子,坐下。

“行動代號……天堂之蛇。”他盯著上面的福田警視。

當初在郵輪上琴酒所說的行動代號是假的,這個才是真的,但看警視廳的動向,那幫蠢貨還真去保護錯誤的人了。

也就是說,長野警視廳現在剛巧守衛薄弱。

“讓我想想看,”他雙手搭橋,托在顎下,福田警視的照片映在他眼睛裏,就像被一片海洋圈住,即將被拖進去溺死。“該給福田警視一個怎麽樣的死法比較好?”

“……對待警方的話,單純的一槍爆頭,似乎震懾力小了點兒。”

這樣說著,他腳下一使力。

黑色的工學椅帶著他一起轉動,然後面向墻上掛著的輪.盤。

蘇格蘭拿起一旁床單上放著的飛鏢,閉上一只眼,將飛鏢舉到眼前,“看看吧,紮到什麽就用什麽方法。”

隨後那枚飛鏢從蘇格蘭指間飛出。

“嘭!”

飛鏢釘在轉盤上時,羽翼微顫。

“哦呀?”蘇格蘭看著轉盤,眯起眼。

“居然是這種死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