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第2/4頁)

年輕人雖心急,但恰好合了頂上人的心意啊。景安帝想要徹底除掉北邊大患的心思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

“此事再議,兵部先將戎胡那邊的情況寫一份章程遞過來。”景安帝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話,起身直接離開了。

……

眾人從議事堂中離去。途中,程立看到波瀾不驚的陸照先是狠狠地揪了一根胡須,然後嘆了一口氣叱他大膽又胡鬧。

陸照神色平靜,除掉戎胡大王子是他一開始就在心中想好的,不大膽一些他何時才能做到一部尚書的位置。再者,戎胡殘暴,經常入侵邊關燒殺搶掠,人人見而誅之。

“座師不必擔憂,照全都明白。”他低聲同程立解釋,不見慌張。

“若不是陛下急著離開,接下來那些主和派定要炸鍋往死裏彈劾你。”程立不明白陸照年紀輕輕就位列四品,前途一片光明,他那麽沖動做什麽。

“陛下神色似有煩擾。”陸照不欲多說,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

聽到這裏,程立眯著眼睛瞟了他一下,撫著頜下稀疏的胡須,語調意味深長,“以後你若進入內閣,有機會到議事堂便會明白了。陛下如此,十有八、九是那位小郡主進宮了。”

他耳朵也尖,站在前方也模模糊糊聽到了王大伴在對景安帝低語郡主。說到明月郡主,程立忍不住又將盧尚書脫靴那件眾人皆知的事說給陸照聽。

聞言,陸照腳步一頓,抿唇忽而笑道,“祝先生離京,座師不妨再與照一同到盧尚書府上去一趟。盧尚書的身體若有不適,照心中慚愧。”

今日盧尚書並未到議事堂,陸照提出的理由合情合理。

“是該去一趟。”程立點頭應下。

***

景安帝離了議事堂,走了兩步就回到了幹清宮,他剛要開口讓人去偏殿喚盤奴,姜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王大伴說你臉色不好,盤奴,發生何事了?”景安帝坐下,先飲了一口熱茶,方才看那些臣子們爭吵的那麽厲害,他也心累。

姜昭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眼角余光在瞥見舅舅放下茶盞的時候,伸手將簡知鴻的密信遞過去。

景安帝不明所以地接過她手中的信,姜昭沉默著跪在了地上,垂著腦袋不說話。

殿中頓時一靜,所有服侍的宮人就下意識地屏緊了呼吸。便是在景安帝身邊侍候了十幾年之久的王大伴,都從姜昭的舉動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義,心下駭然。

小郡主從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就養在幹清宮,身體又弱,時常生病,所有人包括景安帝都小心看顧著她。這種情況下,她只需要跪天地跪祖宗,見到景安帝的時候行禮的次數屈指可數,像這樣鄭重的跪地大禮根本沒有!

所以,小郡主如此,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所有人退下。”景安帝打開簡知鴻的信,只看了一眼,犀利的目光就定在了上面。

幾瞬後,他再看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的盤奴,厲聲喝退了幹清宮的宮人。

幹清宮中只剩下舅甥兩人,姜昭擡起了頭,不出意外看到舅舅陰沉的臉色慢慢垂下了眼皮,低聲道,“舅舅,對不起,高貴妃帶來溫家的戶籍文書後不久,我就猜到了可能罪魁禍首不是崔氏一族,而是、是外祖母。”

景安帝沉臉看著她,目光冷漠,“那日,你去了太後的康寧宮,回去就發了病。”

姜昭能感受到舅舅的怒火,她吸了吸鼻子,接著說下去,“我在外祖母的面前提到了溫家,她反應很大,我才猜測當年很可能是她動的手。畢竟,畢竟,溫家沒了,溫康太後郁郁而終,舅舅就會成為外祖母的養子,彌補她膝下無子的缺陷。”

“我不敢將猜測和舅舅說,我想拖些時間。”說到這裏,姜昭的腦袋幾乎垂到了地上,聲音也越來越小。

景安帝忽然站起身,第一次看向姜昭的目光中帶著審視,“盤奴,你明明知道即便溫家人是為李家所害,朕也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你在害怕什麽?”

他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眸中壓抑著深深的怒火。

她在害怕什麽……姜昭死死咬著唇,擡起眼皮看向面前的龍袍,眼中閃著淚光,將一直以來埋在心裏的一個猜測說了出來,“舅舅,盤奴從前,一直都想不通,外祖母是舅舅的養母,母親也和舅舅一起長大,為什麽她們可能會參與到崔氏宮變中推翻舅舅的皇位。可是,當我看到外祖母因為溫家大變的臉色,我想明白了。”

“母親從前對舅舅不好,總是欺負舅舅,外祖母對舅舅的母族趕盡殺絕,甚至可能對舅舅的生母動了手。她們害怕有一天舅舅知道真相,所以在崔家人發現真相找上門威脅後,她們和崔家人合作了。”

“外祖母派人殺了舅舅的母族,十幾年前,母親和父親他們又要和崔家人一起推翻舅舅的皇位。可是因為我,他們逃脫了可能會有的處罰,他們安享榮華富貴。”姜昭一句一句地說著,一顆顆的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