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頁)

他照例在客廳完成作業,待李彗紜睡著後,進屋替她關掉電視,從地上撿起沾了她排泄物的褲子扔到水池裏。

失語跟失禁幾乎是同時來襲,最近他跟李彗紜交流要避免超過四個詞匯的句子,因為對方已經聽不太懂,而她自己更是只會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不願跟他人溝通。

喬郁綿怕她出門惹事,總將她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她脾氣也跟著愈發古怪,常常釋放出莫名其妙的敵意。

喬郁綿洗完那條臟褲子,將所有衣服重新晾到陽台一角已經快要十二點,翻了翻轉賬記錄,依舊沒有收到這個月的房租。不知對方是不是看他好說話,時不時就要拖欠個十天半月才願意轉款給他。

——不好意思齊哥,我這裏還等著錢交房租,麻煩幫幫忙。

他猶豫片刻,還是拉下臉來發了條催租的信息,如他所料,幹等了半個多小時,消息有如石沉大海。

他裝過乖賣過慘,可似乎人人都有難言之隱,對方表面領情答應得好好的,可事後依舊我行我素。

深秋的夜裏溫度低,嘆出的懊惱之氣有了形態,朦朧的白,很快飄往漆黑的天幕裏。他偶爾會像這樣,在夜裏出現現莫名的壓抑感,那一刻仿佛身處極圈,眼前是漫無止境的長夜。

令人慶幸的是極夜裏也不全然是黑暗的,飄忽不定的極光會不期而至。

他焦躁地翻了翻微博,發現很久沒有消息的安嘉魚出現了。

古典樂在國內屬於小眾文化,古典樂界的明星也大多安分,不生產茶余飯後的花邊新聞,他們跟那些被戲稱為“戲子”的娛樂明星天淵之別。那些古典樂雜志,媒體報的多是跟音樂會,專輯有關的內容,端著一股高雅的範兒,字句中都是清高的,俗人免近的味道。

安嘉魚沉寂了許久,終於又在剛剛結束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大賽上再度奪魁,他雖然還很年輕,卻已經擁有一張奪目到令普通人不能直視的人生履歷。

喬郁綿笑了笑,下意識摩挲一下屏幕裏那張照片,就像他們曾經手指交纏時輕輕磨蹭彼此的皮膚。

演奏家站在舞台上的身影只有小拇指那麽高,他看著那張模糊的面目深深呼吸,像聞到了孩子氣的水果香味,一切情緒都重歸寧靜。

喬郁綿總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的一部分被安嘉魚帶走了,也許只是小小一片。

但那一塊碎片如今追隨著安嘉魚飛躍海洋與山巔,生活在這個世界最明亮的部分,那裏有熱烈的陽光,清新的風。

他靠著齊腰高的陽台圍墻,伸手輕輕彈了一下掛在一旁花架上的風鈴,薄脆的響聲給深秋帶來一絲靈動的暖意。

這房子內部什麽都老舊,卻有個不小的陽台,一側的金屬架子是上個房客留下的,三層,喬郁綿用它當花架養月季,他漸漸體驗到了養花的樂趣,澆水施肥除蟲,看它們日漸豐茂,回報給你無限的生機。

一小株蜻蜓被他越養越大,分成兩只五加侖的大花盆,暴起花來幾十朵,淡淡藍紫色,濃香襲人,這多少讓他回憶起他們的高中生活,那時候他只有近憂,卻沒有遠慮。

作者有話說:

這幾年小喬過得很辛苦,但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

今天開始五連更,下周就可以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