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可你進來了。”

“那是因為我看到你進來了。”林泉看著桃桃,“桃桃,你又為什麽要來?”

凹陷是帶花紋的,那紋路桃桃再熟悉不過,就是李三九的鞋底。

他常年一雙黑色的老布鞋,穿臭了也不會刷,直到熏得桃桃受不了,她帶著面罩和手套跑去他房間把鞋子拎出來扔進水缸泡著,一開始水還是清的,泡幾個小時候就變成黑水了。

桃桃給李三九刷了很多年的鞋,認得他鞋子的痕跡。

“李道長沒有攔你?”

“他死了。”

林泉靜了片刻,輕聲說:“連李道長都棘手的事情,你應付不了的。”

“應付不了與不願應付是兩回事,解剖樓事件是老頭子的心病,我不來一趟,他在九泉之下多半不會瞑目,要是讓那些學生死在這,他多半還要半夜托夢來罵我。”

“你要是死在這裏呢?”

桃桃瞄林泉:“你咒我?”

“只是合理擔憂,畢竟你和我加起來連李道長的腿毛都打不過,更別說樓裏的惡鬼了。”

“大不了下去和老頭子大眼瞪小眼一起投胎,你既然是混沌冢的人,就應該知道十八歲是我的死劫,就算不死在這裏也會是別處,對我而言沒什麽分別。”

林泉沒有再說話。桃桃在房間轉了一圈,桌椅染上銹色,木頭發出腐敗的氣味,墻上掛的人體器官圖已經泛黃,紙面上黏著惡心的褐色汙漬。滿地紙張,有的是稿紙,有的是書本,幾乎無處下腳。

桃桃撿起幾片碎紙,發現上面全是陳年的血跡。

房間的窗戶也封著鴉指桃木,除了手電的光源外沒有一絲的光亮,廢棄了二十年不見天日的荒樓陰冷無比,寒氣從青磚地上滲起,通過腳底板蔓延至身體各處。

在房間的角落裏,林泉撿到一個本子,他遞給桃桃:“好像是本日記。”

本子的硬皮封面殘破不堪,上面的圖案已經被磨沒了,扉頁字體清秀,寫著主人的名字——田文月。

桃桃翻開來,打著手電筒看。

【3月12日陰

嚴濤打算考研,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在解剖樓上自習,我說那裏陰氣森森的叫他換個地方,他非說那裏安靜沒人打擾,適合一個人學習,我總是說不過他。他考研的事也沒有和我商量,我不明白他在想什麽,明明說好了畢業就結婚的,心煩。】

【4月9日晴

我們已經一個月沒有單獨相處了,他不是在復習就是在寫論文,雖然聽起來是正事,可我總覺得他對我心不在焉,很是敷衍,他難道有外遇了嗎?我不想知道。】

【4月18日小雨

嚴濤最近很奇怪,他看我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我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樣區別,但我感覺,他每次從解剖樓上完自習回來,看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有時候,我甚至被他看得背後發涼。】

桃桃又翻出包裏李三九的驅邪簿,發現解剖樓出事是在2000年的6月,這個日記本上時間線正好在出事之前,她剛要繼續看下去,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了喘息聲。

很粗,很沉,像是吊著一口老氣,聲音汙濁。

兩人收起本子,走到門後藏起來。

喘息聲開始只是在走廊很遠處,聲音不大,漸漸由遠及近,越來越渾濁,仿佛就在耳畔。

直到近在咫尺,桃桃與林泉對視一眼,按住桃夭的劍柄將劍甩了出去。

咻的一道破空聲響起,桃夭豎插對面的墻上,可它並沒有釘中邪祟,在它離手那一瞬間,喘息聲消失了。

桃桃走出房間,四周安靜,過道空曠,沒有邪祟的痕跡,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她的幻聽。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林泉指著前方:“桃桃,看那。”

桃桃望去,只見走廊盡頭有一扇斑駁的木門。

如果她沒記錯,剛進來時她也看到了那扇門,當時是關上的,可此刻卻大敞著。

陰風從門裏輕悠悠飄出來,隔著幾十米長的走廊吹到了她耳側的發絲上。

風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氣,除此之外,還有強烈而濃郁的邪氣。

桃桃將桃夭扛在肩上,她什麽也沒說,徑直朝那扇門走去。

進來之前,薛蓉給她大概說過四樓的構造。

這扇門裏就是以前存放屍體的地方,裏面有一個大大的福爾馬林池,在解剖樓廢棄前裏面經常泡著幾十具屍體。

陰風一直緩緩地吹拂,破舊的木門拖長了音調吱嘎響個不停。

桃桃走進門裏,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兩米深的已經幹涸的屍池。

除此以外,別無他物,比起外面的淩亂,這裏幹凈得過分。

沒有邪祟的蹤跡。

房間有四扇窗,都被鴉指桃木封著,與三樓不同的是,這裏的木板足足封了四層,可見這裏是邪祟的老巢,也是它們力量最強的地方。可邪祟怎麽會無緣無故跑來一所學院的解剖樓安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