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桃桃閃進到配藥房,換上搭在椅子上的護士服,推著小車進了病房。
桃桃把燒成粉末的遺魂咒加入水杯裏,又掏出兩片VC,剛準備叫醒他吃藥,身後的門突然響了。
她連忙一個打滾鉆到病床下,同時把小車拉過來擋住自己。
不遠處的房門大開,桃桃屏住呼吸盯著門口,卻看不見人進來。
深夜靜寂,就在桃桃無聊地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門又關了。
桃桃莫名其妙,鉆出來想繼續給男人下咒,可是裝著咒灰的杯子不知什麽時候倒了,咒水流得四處都是,已經沒法用了。
*
夜深邃無邊,梁德昌驚恐地瞪大雙眼,他的四肢此刻變得縹緲,完全沒有肉感了。
周圍一片漆黑,他飄浮在一片虛空之中,咽喉被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扼住,說不出話,也無法呼吸。
遠處傳來腳步聲——有人朝他走來,他發出呃呃的求救聲,卻見到聲音的來處出現一個全身攏在黑袍裏的男人。
男人看不清面貌,左手提著一柄血紅的鐮刀,像極了故事裏勾命的死神。
“漆黑一片,但這是人間。”
男人這句話如天外傳來的聲籟,聽起來十分不真實。
下一秒,梁德昌眼前的黑暗消失,世界變得灰蒙了,無數透明的靈魂體排著隊從眼前走過,面容愁苦,聲音淒哀,他們衣衫襤褸,朝路的盡頭走。
他再往路的盡頭看去,只見一座座荒原之上布滿刀刃,四周的湖海翻騰著熔巖,眾生如螻蟻於鐵砧上骨肉盡碎,於鐵臼中碓磨成泥,熾熱的鋸斧剖開身體,血肉淋漓,淒厲無比。
“這裏,才是煉獄。”
男人走到他面前,鐮刀的彎尖抵住他的耳側,冰涼的觸感一路滑下來:“欺善淩弱,入油鍋獄,奸邪淫逸,入火山獄。十方煉獄,復復死生,血殍千裏,總有你容身之地。”
“為……為什麽……”
男人嗓音溫柔如水:“你做錯了事。”
梁德昌顫抖:“是,我錯了,不要,求你不要……”
男人擡手,霎時,地獄之火翻騰而起,席卷著彌天的血氣。
梁德昌身體輕如浮絮,朝著熔巖之中飄去,他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眼中所見的最後畫面,是男人於兜帽掩映下的那一抹笑,如業火之中燃燒的紅蓮,顛倒眾生,妖艷至極。
淩晨時分,梁德昌猛然從病床上驚醒,胯間冰涼。
他低頭一看,竟然被一個噩夢嚇得失禁了。
*
深夜路上沒有公交車,桃桃也沒錢打車,徒步走回夜來香時天已經亮了,她直接去找羅侯:“再給我一張遺魂咒,事情沒辦好。”
“說什麽呢?”羅侯打了個哈欠,指著墻上紅紅的錦旗,“客人剛才托人來道謝,說昨晚身體不舒服,要不是你按腳按得好,還有我們聯系醫院及時,他指不定就沒命了。”
桃桃愣了:“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他道哪門子謝?”
羅侯無所謂地說:“誰知道呢,可能真覺得你按得好,少奶奶,是我看錯了,你是我們這行不可多得的人才,請繼續努力。”
桃桃摸不著頭腦,回到房間發現林泉已經醒了,他正坐在窗台上朝外眺望。
“在看什麽?”
林泉:“包子。”
桃桃走到窗邊,只見樓下的早點攤剛擺出來,十幾屜白白的包子冒著熱氣,人間煙火,憨態可掬。
“那是什麽?”林泉指著包子旁邊的東西。
“豆漿。”
“那個呢?”
桃桃:“面包都不認得?怎麽還沒我一個山裏人見多識廣?”
林泉:“我撞到頭了。”
桃桃:“……”
她想起還沒找他算賬,剛要說話,林泉先開口了:“抱歉,昨晚是我沖動了。”
他笑得如田野裏溫暖的風般無害:“無意間聽婷婷說了那個客人的行為,一時氣憤,給你添麻煩了。”
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態度又這麽好,桃桃反而不好說什麽了:“不是給我添麻煩,是給羅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包庇你,昨晚是看到你昏迷的份上才沒說,一個大男人說暈就暈,身體也太弱了吧?”
“是。”林泉溫順道,“以後不會再隨便暈倒在桃桃身上了。”
“還有昨晚的監控……”
“我用了隱身符,做壞事的時候當然不能被發現。”
桃桃半信半疑:“是嗎?你連面包都忘了,竟然還記得避開監控?”
“前天上課羅師講了洗腳城裏的監控分布,你睡著了。”
“那男人今早來道謝的事,該不會和你有關吧?”
林泉面色從容:“我剛醒,還沒來得及去,就算去了,我一個一株靈師又能做什麽呢?”
他這倒沒說謊,操縱人的心志和行為需要很強大的力量,以林泉這種資質應該是辦不到的。
桃桃:“羅侯都不追究了,這事就此翻篇,但我保留對你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