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第2/5頁)

“小玄,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一個開口就叫我桃桃的人,值得你的同情?”她摸著少年冰涼的臉頰,“我是老師啊,這是怎麽了?難道你要怪老師心狠,不要我了?”

崔玄一沒有回過神,他喃喃道:“不……”

她是老師,他怎麽會不要她?

崔故伶將匕首封印的力量渡入自己的身體。

那顆心臟在她體內怦然跳動,胸口的窟窿緩緩合攏,她身上的傷逐漸愈合。

“這就對了,你是我一手培養出的孩子,我最了解你。”崔故伶將一枚唇釘放在他的掌心,“把這裏收拾幹凈,陪老師去個地方。”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小樓,留崔玄一獨自跪在屋外的長廊上。

很久,也許不是很久,時間對於此刻的他而言已經混亂了。

他只記得,直到暮色四合,最後一抹黃昏的光影也消散於大地,他才拖著沉重的雙腿站了起來。

屋裏沒有開燈,晦暗不明。

朦朧的夜色從窗子映入,落在案台上。

灶上的小鍋裏正在燒水,咕嘟咕嘟冒著跑。

火腿與青菜切成了絲,整齊地擺在盤子裏,還有兩顆打在碗裏的雞蛋。

女孩躺在案台下冰冷的地磚上,烏發如繁茂的水草鋪散在地,雙眸緊閉。

如果不是左胸前那合不攏的血色窟窿,她看上去像睡著了一樣。

——安靜,甜美,沒有一絲的汙濁與戾氣,是天地間最純凈的存在。

死前,她正在為他煮面,或許她還曾把女人當成桃桃邀請她進入自己的小家。

她背朝著門邊準備晚餐,毫無防備,毫無戒心,被穿胸而過,取走了屬於她的那顆心臟。

崔玄一站在門邊,沒有靠近。

他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漂亮的眼眸裏也沒有任何神采。

只是個卑微的凡人。

他反復這樣告訴自己。

可無論如何,哪怕崔故伶為他恢復了靈力,那些靈力也不足以支撐他走到她的面前。

——那短短的距離,如同一條遙遠的,不可跨越的天塹。

“我給他取了名字的,叫小咪。”

“提前說好,你只能睡在門外的走廊上,我給你多加一床被子,不會冷。”

“還記得怎麽拿筷子嗎?路老師教你。”

“我的生日確實在春天,爸爸給我取名叫結櫻是因為我出生那天院裏裏的櫻花開得很好,小咪,如果到那時你的家人還沒來找你,陪我過生日吧,就我們兩個。”

“你該不會是大佬的私生子吧?大佬病重,召集他流落在外的三十二個私生子回家立遺囑,但是大佬的夫人對此十分憤怒,她買通了殺手將私生子們攔殺在外,卻僥幸被你逃了出來……”

“是人就會做錯事,做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改正的機會,就算你盜墓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如果你是,告訴姐姐,我陪你去自首,你年輕,日子還長,嗯?”

“現在的你,會喂樓下的流浪貓,會幫鄰居婆婆扛水,會替路邊的小孩趕走瘋狗,還會救我。我無法說服自己,現在的你是一個壞人,無法把過去的惡加到現在的你身上,也無法眼睜睜看他殺死你或把你帶走。”

“也許這是一個不太明智的決定,但我仍然存著一絲僥幸,也許你會變好呢,也許你已經變好了呢?”

“不讓他帶走你,是因為我想要相信和我相處了這麽久的、現在的你不是他口中那樣的人,如果你做壞事……我會很失望。”

女孩的血流進地磚的縫隙裏,慢慢地延伸,鋪展,觸及他臟兮兮的鞋尖。

她不會再叫他小咪,不會再為他煮面,不會再叉著腰故作兇巴巴的模樣要他去喂流浪貓。

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凝固在十八歲,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當目光從這間小屋裏掃視而過,崔玄一可以清晰地想起在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案台有他和路結櫻一起煮飯的痕跡。

茶幾有他們面對面坐著吃面的痕跡。

靠近床的地板是他的地鋪,在冬天最冷的時候,路結櫻會在他的被子裏塞一個暖融融的熱水袋,她縮在床上,關上燈後輕聲和他說晚安。

那邊的窗子是他們一起擦幹凈的,窗下的多肉是他們一起從花鳥市場買回來的。

路結櫻曾說要去看海,要去看沙漠,還要他陪她過生日。

可她的生日還沒有到來。

“你錯了,我沒有變好。”少年站在暮色裏,聲音輕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晰,“我害死了你。”

他恢復了靈力,空間石的唇釘在他手中散發著瑩瑩的光亮。

路結櫻撿到他那天,唇釘就鑲嵌在他的唇上,她覺得他這樣的年紀戴唇釘像不良少年,所以把它收了起來。

此刻,它和匕首一起被崔故伶從這間小屋裏翻了出來。

聞到血腥的氣息,骨鞭擅自從他手中的唇釘裏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