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因為東極扶搖木可以隱匿人的氣息啊笨蛋!

少女衣服將將退到肩頭, 露出凝脂般的手臂和一對棱角分明的蝴蝶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她人一樣,棱角只是表象,湊到近處, 是瑩潤的觸感,清淡的味道。

可她實在表裏不一,上一秒還對被人看了這件事無所謂, 下一秒就興師問罪。

還是說, 她只對慧覺看了她的身體感到無所謂?

桃桃擰起竹葉般纖細的眉梢, 眼珠黑白凜然。

在她那張吧吧的小嘴說出下一句話前,南宮塵別過臉。

桃桃穿好衣服跳下床。

慧覺繼續翻那本術法:“將被殺人的頭發燒成灰兌水服下,千裏誅殺印就可以解除。”

桃桃朝南宮塵伸手:“頭發來。”

南宮塵沒有動,桃桃以為他沒有聽見, 動手揪他的頭發。

沒等她拔, 南宮塵攥住了她的手腕。

比起孩童的手掌, 他此時少年的手掌少了一分圓潤, 多了一分骨感。

臉頰不是圓軟的,線條更加棱致瘦削, 而被他握著,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抽長後的身體之內磅礴的力量感。

桃桃愣了一下。

南宮塵擡頭,似乎在看她。

片刻後, 他松手, 任由桃桃拔下他的頭發。

桃桃能覺察到, 他不是在抗拒。

他似乎有話想要說, 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她取了一根頭發交給慧覺。

慧覺的視線在桃桃和南宮塵的身上遊移。

他坐在角落拿油燈灼燒那根發絲, 用南宮塵聽不見的音量低聲說:“他是想問你, 如若誅殺印解除, 你會走嗎?”

桃桃一怔。

慧覺圓圓的臉蛋在燭火的照映下影影綽綽:“你昏迷後他為你去找醫鬼草, 草藥生長在火山谷,遍地磷火石與巖漿長河,他回來時渾身是傷……他不想你離開。”

桃桃回頭看向南宮塵。

白袍空蕩,將少年清瘦纖細的身體包裹於內。

比起初見時那冷漠的怪物,他的面孔並未改變,只是氣息變了許多。

依然沉默,依然安靜,卻多了一分孤獨和隨時都會被人丟棄的破碎與脆弱。

“他怎麽會不想我走?”

“從前同師父在人間遊歷,邪祟肆虐,他雖有靈力,卻很少出手。他說,生於苦難的人並非最痛苦,因為邪氣遮蔽,他們從未見過太陽,但若哪天得以窺見一抹日光又回到烏雲下,那種得到了又失去的滋味,才是難以消解的地獄之苦。”

桃桃似懂非懂。

慧覺將燒成灰的頭發融於杯中,他遞給桃桃。

桃桃喃喃道:“可我分明還撓他腳心來著。”

……

蠻荒獄沒有晝夜交替,時間在這裏仿佛失去了意義。

桃桃喝下水後,果然沒有再對南宮塵動殺念,她也沒有提起過要走的事,每日無所事事躺在小屋外的台階上。

要麽打盹兒,要麽看著陰沉沉的天穹發呆,要麽拿著草根逗弄著石頭縫裏的小蟲。

慧覺很忙。

南宮塵寫字很慢,不過慧覺有耐心。

比起聽桃桃聒噪,他更喜歡和南宮塵待在小屋裏研讀術書。

他原以為南宮塵不會理他,但出人意料,他竟一改早前的冷漠,肯寫字了。

桃桃檢查慧覺的身體,他雖未修出靈脈,體內的靈力卻很充裕,是成為靈師的好苗子。

他的和尚師父是世間少有的不隸屬皇室驅邪司的靈師,在師父圓寂之前,將修煉靈脈的方法教給了慧覺,也把舍利留下保護他,否則憑慧覺還未修出靈脈的靈力體質,早就被邪祟吞得渣都不剩了。

至於南宮塵,桃桃也檢查過他的身體,他的體質則讓她琢磨不透。

他體內有一股淡淡的力量於四肢百骸裏遊走,卻和尋常靈師的靈力運轉方式完全不同。

似無序,又有序,桃桃試著讓他用慧覺的方式修煉靈力,毫不起作用。

桃桃信了慧覺的話,天命之人的力量是覺醒而來。

只有經歷八苦七難才能覺醒力量,此時還不到時候。

桃桃手裏的草根第五次斷掉了,她回頭望向小屋。

慧覺的聲音板板正正,稚嫩又有些肅然:“這些術書都是殘卷,就算修習會了也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將它們復原,只憑你我恐怕很難,人間的術書被皇室驅邪司封存,都沒見過幾本完整的,談何復原?”

慧覺不說話了,桃桃猜測是南宮塵在寫字。

南宮塵並沒有寫字,他只是拿起一本術書在看。

慧覺愁眉苦臉坐在一旁:“我本以為能憑這些書成為強大的靈師,現在看來還是很難。”

桃桃從門邊探進一個腦袋:“你們不悶嗎?”

他們倆待在屋裏足不出戶,南宮塵不需要吃東西,慧覺餓了就啃點自己帶進蠻荒獄的幹燒餅。

桃桃:“我無聊得都要長蘑菇了。”

慧覺:“有蘑菇?煮來喝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