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刁奴(第2/3頁)

“讓我靜靜可好?”

見主子再次趕自己出去,明月只好欠身退出了屋子。

房門關上那一瞬,翁璟嫵似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軟了身子,虛脫的躺了下來,眼神空洞的望著床頂。

她為謝玦守寡五年,操持了五年侯府,期間並未養小倌,更是沒有什麽相好,她不過是在他的牌位前說要離開侯府,他便計較得現身來這麽嚇唬她?

翁璟嫵擡起手,手背遮掩雙目。

或許在睡醒後,一切又會恢復原樣。

可腦子裏皆是謝玦,根本毫無困意。

五年來,她若說沒有想過他,是在騙別人也是在騙自己。

可每每想起他,便又會想起他給自己留下的那個疙瘩,怨念也會伴隨左右。久而久之,她會避免去想起謝玦,也刻意去忘記他的容貌。

可今日再見,驚嚇過後,朦朧的記憶也隨著那張越發清晰的臉而在腦海中浮現。

她第一次見謝玦時的場景。

她與他成婚時的場景。

她與他在床幃間雲雨的場景。

腦海之中記憶交雜浮現,讓她頭疼。

而頭疼小腹又隱隱作痛,不是很痛,而是像來月事時一陣一陣的疼。

可她這幾年調理得很好,月事來時已多年未疼過了,這忽然又是怎了?

腦海混亂,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她只能調整吐息,讓自己放空思緒,好陷入夢中來躲避方才所見的荒唐。

*

翁璟嫵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隱約聽到一道讓她下意識厭惡的聲音之時,她悠悠轉醒。

“這才學幾日規矩,娘子便如此懶散了,往後如何能打理得好這侯府?”

而後是明月反駁的聲音:“娘子身體不適,侯爺在離去前也吩咐去請大夫。楊媽媽你若再如此編排我們娘子,我便去侯爺面前告一狀。”

婆子一笑:“我是老夫人遣來的,你小小一個丫頭什麽身份,也敢來職責老身,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邊去了不成?”

說罷,絲毫不在意明月臉上的怒意,又道:“身體不適?可這前幾日還好好,怎就忽然身體不適了?”

話一頓,看向門口,音量大了些:“若是娘子嫌棄老婦教得苛刻,大可去與老夫人說一聲,把我換了作罷。”

楊婆子在拿老太太名頭裝腔作勢。而且話裏話外都在說娘子在裝病,氣得明月想直接上前掌摑她兩巴掌,可奈何這婆子有老太太撐腰,沒人敢動她。

翁璟嫵臉色沉沉。

這熟悉的聲音與熟悉的話皆在耳邊環繞。

這些話像是八年前,她入府才半個月時,在那教習規矩禮儀的楊婆子口中聽到過的。

楊婆子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因過分教導,導致她勞累過度小產。

因此老太太遷怒了楊婆子與另外一個婆子,二人皆被打了二十棍子後,就被扔到了鄉下宅子去自生自滅了。

翁璟嫵望了眼窗欞,外頭陽光正盛,屋內的光線也隨著天色而明亮了起來。

天亮了,可她依舊還是在與謝玦同住過的寢室中,一切都好似沒有恢復。

她掀開薄衾下了床,赤足踩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銅鏡前,摸上了自己的臉。

銅鏡中,自己的樣貌沒有什麽改變,但卻少了幾分二十余歲婦人該有的韻味,多了幾分年輕小媳婦的青澀。

愣怔間,又聽到屋外傳來楊婆子朝屋子裏頭高喊的聲音。

“娘子,你若是真覺得老婦教得不好,老婦現在就與老夫人說去,讓老夫人給娘子再重新安排個婆子。”

翁璟嫵朝緊閉的房門望去,眉頭緊蹙。

若說那英娘讓她膈應,那麽外邊這個一口一個老夫人來壓她的楊婆子,她的膈應也不比英娘少。

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但做了八年的侯府娘子,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初入府時,什麽都不懂,什麽都小心翼翼的小媳婦了,而是能處變不驚的侯府主母。

思索了一息,轉身坐回床榻之上,朝著房門口開了口:“明月,讓楊媽媽進來。”

聲音溫柔,一聽便知是個性子極好的女子。

屋外的楊婆子聽到這聲音,擡著下巴斜睨了眼明月,輕嗤了一聲。

明月看不慣這婆子,可奈何娘子在侯府勢單力薄,還得看老太太的臉色,而這楊婆子又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她,也就只能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明月不情不願的把房門推開。

楊婆子步入屋中,走到月屏外,只垂眸,但卻擡著頭朝著內間的翁璟嫵行禮:“老婦見過娘子。”

見到楊婆子一如八年前那般,沒有絲毫變化,翁璟嫵便開始懷疑起自己現在的情況。

但也知時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便也就斂去雜思,望向前邊不怎麽尊敬自己的婆子。

楊婆子行了禮,便徑自擡起雙眼,但視線在對上翁璟嫵的目光之際,略一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