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第2/3頁)

而她怨的,在意的一直都是他明明說好的要活著回來的,可回來的只有他那殘破的屍體。

他為什麽就不能活著回來?

為什麽回來的竟只是他的魂?

慘烈的死法與這漫長得似沒有盡頭的孤獨。

他的遭遇讓她怎麽能繼續去怨他?

眼底泛酸,比方才還紅,還濕,掌心都被眼眶溢出的眼淚所沾濕。

“阿嫵……”他低低喚了一聲。

“你先別……別喊我。”她的聲音很壓抑,像是哭了。

謝玦心頭微微一動,他問:“你在心疼我?”

翁璟嫵一抹淚,擡起頭,盈著瑩瑩淚水瞪了他一眼:“鬼才心疼你……”話一出來,忽然想起方才他說的話,又低下了頭,聲音幹啞:“你別理我,讓我好好緩一緩。”

說罷,她轉過了身,背對著他,擡起手抹了抹眼尾的幾滴淚,暗暗吐息,讓自己情緒快些平靜下來。

屋裏靜謐,唯有不遠處江上的水浪聲傳來,日頭漸漸西移,透過窗上的菱花格子照射進了屋中,落在地上,黃昏軟和的日柔落入屋中,也略顯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後忽然多了一堵散發著熱息的人墻,不多時,她落入了他的懷中。

謝玦從身後擁住了她,什麽都沒有說。

一刻後,忽然一聲響亮的哭聲打破了這寧靜。

是瀾哥兒!

翁璟嫵瞬間恢復清明,驀地把他推開,站了起來,面色擔憂:“瀾哥兒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沒見著我,自是怕的。”

說著便理了理發髻,立即往屋外走去,謝玦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謝玦隨著她走過院子,到了裏院後,她推開了一間屋子,跨入屋中。

乳娘正抱著瀾哥兒在哄,看主母和侯爺一同進來,愣了下後,回過神來忙道:“小公子一醒來,好似發現自己不是在侯府,而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更不見主母,便哭鬧不止。”

翁璟嫵把瀾哥兒抱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溫聲哄道:“阿娘在這呢,瀾哥兒不怕。”

閉著眼哭的瀾哥兒聽到了阿娘的聲音,哭唧唧的睜開了眼,看到了是阿娘,猛地撲在阿娘的肩膀上,小手緊緊拽著阿娘的衣領,扁著嘴兒一抽一抽的,好似被扔下了一樣,委屈得緊。

謝玦伸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眼神柔和。

似乎感覺得出來是誰在撫摸自己,瀾哥兒躊躇了一會,還是扭過小腦袋往沈一旁望去,在見到是爹爹的時候,金豆豆又掛到了眼尾,扁著嘴的,巴巴的望著爹爹。

要是會說話,他肯定會開口告狀了。

謝玦淡淡一笑,溫聲道:“怎似個小哭包一樣。”說著,看向妻子,說:“你說我們謝家祖孫三代都是一樣不大討人喜的性子,怎到了瀾哥兒這裏就這般愛哭且惹人愛。”

翁璟嫵擡起目光望了他一眼,只一眼後又低下頭哄著瀾哥兒。

半晌後,她看向乳娘,吩咐:“你去讓大家夥趕緊地把宅子裏的東西都整理好,早些時候回府。”

乳母應聲退下,謝玦問:“這宅子怎麽回事?”

發泄過了,也聽到了他的來龍去脈,能接受的程度比猜測到他有可能回來前要快,要好。

“是送給阿兄的宅子,他在金都沒有落腳處,回侯府或是外邊租賃院子不大妥當。”

金都城是天子腳下,寸金寸土,就以阿兄現在的軍餉,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在金都城定下一個院子。

想了想,她與謝玦道:“你別與阿兄說,往後只說是租賃的院子,不然他不住。”

謝玦瞧了眼她,遲疑了一息,才問:“你不氣了?”

翁璟嫵斜眼睨他:“你想讓我氣?”

謝玦搖頭:“這樣就很好。”

翁璟嫵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到:“你欺瞞我這事,我今日也耍了你這麽一回,就這兩件事我們扯平了。”

謝玦薄唇微微一勾。

若能讓她消氣,倒是多被耍幾回又有什麽關系?

這時翁璟嫵不知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神奇怪的望向謝玦,她問:“你一直留在侯府,一直陪在我左右?”

謝玦點頭:“幾乎都在。”

翁璟嫵沉默一下,又問:“那晚上你會在哪裏?”

謝玦:“自然在屋中,不然我能去哪?”說到這,他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我除了侯府,已然無處可去了,再者我的惦掛都在侯府,如何能不回來。”

翁璟嫵想說的並不是這一件事,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把瀾哥兒放入了他的懷中,待他保穩後,伸手捂住了瀾哥兒的耳朵,“夜深人靜之時,漫漫長夜之時,我做的事情,你看在了眼裏?”

雖不說是什麽事情,但謝玦很快就放了過來,抱著瀾哥兒轉身背對了她,微微一點頭,耳輪廓微微泛紅……

翁璟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