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荒島十九(2)

寧姝和言屹回到海灘, 也才過去不到30分鐘。

其余幾個男人洗澡就和戰鬥似的,15分鐘搞定,看天色七點半, 燒了點熱水, 大家喝下肚, 今天被輪休的人是喬其深。

喬其深老不高興, 小聲嘀咕一句:“……唉,妒。”

其余四人, 沿著已經開拓出來的道路,快速行進。

走到前幾天開荒到的地方, 已經過去一個上午。

沒辦法, 他們以海灘為“根據地”,每天都會回去,所以每次進森林,走過的地方會重復地走, 但海灘是對外的窗口, 不能沒有人守著,如果因此錯過救援,得不償失, 也要和留守海灘的人交換信息,只能用這種笨辦法。

傅松越手裏拿著小刀, 割前面草叢,他踩著濕潤的土地往前, 扒開樹枝。

寧姝喘勻呼吸,跟著擡頭, 咽下口水:“果子!”

對跋涉的人而言, 能吃上一顆果子, 不管酸甜,總是舒服的。

眼前幾叢樹木,就長著紅艷艷的果子。

傅松越收起瑞士刀,他一蹬短靴,輕松越到兩米高的樹上,挑挑揀揀,可惜的是,果子被鳥獸吃了不少,還糜爛了不少,大體完好的,只剩下三個。

他抱著三個果子跳下來,一個丟給裴哲一個丟給言屹,最後一個,在自己手裏。

寧姝很期待,直到看到這情形,笑容逐漸僵硬,小聲說:“不會到我這兒就沒有了吧?”

傅松越:“……”

幾人都看著那最後一個果子,言屹直接皺起眉。

在他們看來,傅松越又針對寧姝。

其實傅松越最開始並沒有多想,按照剛剛的想法,是想把最後一個果子丟出去的,可當那個人是寧姝時……

他猶豫了,沒有立刻丟過去。

寧姝嘆口氣,好似習慣了,側過身,不看傅松越,說:“那我們快走吧。”

傅松越下意識張張口,便看言屹把自己手上的果子遞給寧姝。

說是果子,其實也不比拳頭大,表皮紅色,手感有點沉,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水果。

寧姝眸底立刻又染上歡喜:“謝謝!”

她的情緒像一張白紙,畫上什麽顏色,就會呈現什麽顏色,比如現在,她笑得和蜜糖似的,對言屹說:“我和你分著吃。”

傅松越咬住舌尖,曾經,她也這樣乖乖地對他笑。

他手指摩挲果子,只見裴哲也把自己的果子遞給寧姝,說:“你吃,我不用。”

寧姝是有點受寵若驚,這種時候,一個果子也是資源,該說裴哲太有紳士風度麽。

她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胃口小,吃半個就行。”

最後,其中一個果子掰成兩瓣,寧姝吃一半,言屹吃另一半,至於裴哲麽,寧姝拒絕掉後,居然沒問言屹。

或許是言屹看起來,是有點高壯吧。

明白真相的寧姝,狠狠手臂內側,才沒笑出來。

這種果子像脆蘋果的口感,掰開很方便,吃起來還有種檸香,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水果,但甜滋滋的。

寧姝捧著半個果子,一路走得飛快,一路“卡茲卡茲”吃著,像是小松鼠啃果子。

連步伐的節奏,和咬果子的節奏一樣。

傅松越低頭拂開樹枝,那個聲音,就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而沒有給出去的果子,就放在他口袋裏,他也沒有動。

他突然想起,他那位強勢了一輩子的父親。

最後一次見面,父親雙鬢生霜,臉上是常年板著臉帶來的紋路,他坐在紅木長桌後,桌上堆著不少文件袋,香煙煙氣遮住半張臉,他似乎嘆了口氣,又似乎沒有,聲音顯得格外蒼老:“阿越,你太較勁了。”

25歲的傅松越,政見和父親不和,他當著父親的面,摘掉肩上徽章,雙腳後跟一並,靴底敲地,發出“啪”的一聲,他敬了個禮。

從那之後,他退役了。

關乎他人生的大事,家裏為此吵了很多次,他不記得具體怎麽吵,但至今想起來,還記得父親說的那兩個字,較勁。

或者應該說,犟。

人生是一個不斷自我認知的過程,傅松越現在30歲了,他已經能客觀地說出自己的優點,和缺點,他沒覺得犟是缺點,只是,認準一個方向,就不會回頭。

寧姝接近他的目的不純粹,在她看來,他不過是個笑話,他認準這個事實,就也說明,自己絕對不可能再喜歡上寧姝。

他的生活很單調,迄今為止,沒有談過戀愛,過去也不是沒有女生告白過,都被他冷冰冰地拒絕了,也沒遇到覺得想認識的女生,他知道,自己可能琢磨不透喜歡是什麽,但一定是呵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所以,誰都可以把果子遞給她,唯獨他沒這個必要。

這個果子留下來,很對。

她就算又來招惹他,他不可能會再度動心。

等一下,傅松越的腳步突然停住,再度?什麽叫,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