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撬開他的牙關(第2/3頁)

“我想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桑持玉擡眼看他,目光沉靜,“你們的人生有明確的目標,讀書練武是為了成家立業,綿延子嗣是為了傳遞香火。而我不同,蘇如晦,我不知道,我好像沒有什麽目標。家業、香火,你們珍重的東西在我看來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所以做不做都無所謂。桑持玉從前聽從澹台凈的命令,是因為他不知道除了去做澹台凈交給他的事,他還能做些別的什麽。他就是這麽個沒有追求的家夥,他知道很多人認為他特立獨行我行我素,並非他自視甚高,他只是覺得和那些人說話玩樂毫無意義。他常常要花大把的時間思考接下來他應該幹點兒什麽,到最後,思考該幹什麽就成了他最常幹的事。

“我懂了,”蘇如晦打量他,“桑哥,你是個追求精神愉悅的人,俗世已經無法滿足你了。”

桑持玉:“……”

“那你覺得我無聊嗎?”蘇如晦說,“完蛋了,我這個人俗到家了,滿腦子都是飯團肉夾饃酸梅漿和你。”

無聊,桑持玉想說,世界上最無聊的人就是蘇如晦了,成天說一些欠揍的話,不僅無聊,而且煩人,嘰嘰喳喳像只麻雀。可是即使蘇如晦無聊透頂煩人至極,桑持玉也想看到他,聽他喋喋不休,講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覺得他煩人和因為他而感到快樂,似乎並不沖突。

桑持玉闔上木箱,天光灑入天窗,蜂子一般跳躍於蘇如晦的指尖。

望著那一寸發光的指尖,桑持玉忽然喚他:“蘇如晦。”

“嗯?”

“你想交吻麽?”

蘇如晦:“……”

蘇如晦的腦子嘣地一聲炸了,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擡眸看桑持玉,這小子安安靜靜,氣定神閑,仿佛剛才那個問題不是他問的。

“是單純地嘴唇碰嘴唇,還是伸舌頭?”蘇如晦下意識接口。

桑持玉大膽,蘇如晦比他還大膽。

果然,桑持玉表面上不露聲色,耳朵卻已經紅了。蘇如晦正想取笑他,就在這時,蘇如晦看見他的耳朵不見了,發頂變戲法似的,冒出了兩只毛茸茸的尖耳朵。毛色潔白,耳根子通紅,好似糊了層胭脂。

蘇如晦一下子看呆了。

桑持玉顯然不知道自己的偽裝被耳朵出賣,那紅彤彤的耳根子,是他害羞的最佳證據。他摟住蘇如晦的腰,傾身向前,雪松般清冷的味道籠罩住怔愣的蘇如晦。

“不專心。”他低聲喚回蘇如晦的神思。

然後閉上眼,吻住了蘇如晦的唇。

呼吸相聞,彼此感受著彼此的溫度。桑持玉想,蘇如晦很無聊,但是親吻蘇如晦並不無聊。

這件事很有意義。

桑持玉撬開了蘇如晦的牙關。

***

大朝議在即,江雪芽正在安排入駐宮城的凈土秘術者。這些秘術者會十二時辰輪班倒維持“凈土”,“凈土”將覆蓋整座宮城,確保宮城內部不出亂子。打今兒開始,宮城內不可動用秘術,上朝的官員不能開無相法門偷懶,全都得老老實實從宮門走到北辰殿了。

底下人將名單擬給江雪芽,江雪芽畫了勾,又接過另一份名單。一頁頁翻看,江懷蒼下了獄,嚴刑拷打,供出許多與通妖賣族的世家和官僚。名單上的人皆是當朝要員,武備寺的少卿,欽天司的舍人,兵馬司的指揮使,盡皆在列。中央如此,更遑論各州世家,幽州燕氏已經投靠妖邪,只待秘宗分崩離析之際乘亂而起,逐鹿大靖。

茲事體大,江雪芽決定不了,揣著名單去見澹台凈,一路踩著厚厚的雪,轉過九曲回廊,到了枯木掩映的明月書齋。澹台凈端坐在月洞窗後沏茶,江雪芽將名單呈上,請他過目。他略略掃了眼,神色波瀾不驚,似乎早有預料。他擡擡手,召來醫官。

“大掌宗身子不爽利?”

江雪芽疑惑,卻見醫官上前,請她坐下,為她把脈。醫官垂眸細細摸了半晌,忽然兩眼一睜,對大掌宗耳語了幾句,恭謹地退下。

澹台凈的眉心蹙成了深壑,江雪芽看他臉色比往日還要冰冷了幾分,不禁思忖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孕相,二月見於脈,”澹台凈道,“江雪芽,你有孕了。”

江雪芽愣了半晌,蹦出一個字,“啊?”

細細數來,距離他二人上次同房確實滿兩個月了,難怪澹台凈忽然召人來給她摸脈。一發擊中,這運氣也太好了點兒,江雪芽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什麽感覺都沒有,她竟然懷孕了麽?

她笑著向澹台凈拱手,“大掌宗老當益壯,可喜可賀。”

剛剛退下去的醫官又弓著身進來了,這次手裏還端了個烏漆螺鈿紫檀托盤,上頭擱了一盅黑乎乎的藥汁。醫官將托盤放在江雪芽面前,又一言不發地退出去了。江雪芽看了眼這藥汁,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