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她這一退,側臉暴露得更清晰,嘴角處殘留的糕點碎屑顯眼極了。

登天樓上,姬嬰身邊那人看到這裏,終於開了口。

“可。”

簡單一個字,裹著冰雪的氣息而來,哪怕是肯定了太子的疑問,也讓太子心頭發涼。

“那就煩請國師繼續。”

太子最後看了一眼底下,跟著國師走向前方。

亭苑中,禁軍統領將斷首的蛇撿起,意外地瞥了一眼露凝。

露凝老老實實道:“它朝我飛過來,我,我一時緊張就……”

就掐斷了。

禁軍統領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很難將能掐斷蛇七寸的事與眼前這位嬌小姐聯系上。

他聽下屬稟報完這裏的情況,見空中祈福還在繼續,便一揮手,讓人先將擾亂祈福的核心夜舞給帶走,其余的等祈福結束再說。

夜舞見禁軍要把自己帶走,當然不肯,她要是走了,接下來的事情怎麽辦?

她眯眼望向燕卿卿,見對方面上一副還在後怕的樣子簡直惡心吐了,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膽子可真夠大的,敢用這麽極端陰損的手段,背後定然有所依仗。

以為這樣她就贏了嗎?

可笑,就算她無法留在這裏,燕卿卿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將軍。”夜舞順從地跟著禁軍走,卻在離開前指著燕卿卿道,“意外因我失態而起,我不敢推罪,但此事我也是受害者,那個將那蛇引到這裏來的人才是罪無可恕!將軍要帶我走,應也把此人帶走才是!”

禁軍統領掃了她一眼:“祈福要緊,不可喧鬧,一時片刻難以決斷,事後陛下自有聖裁,委屈夜小姐先跟我們走一趟。”

“我記得。”夜舞及時說,“我記得方才大家入席之後,只有燕小姐的婢女離開過。”

無數雙眼睛移向燕卿卿,燕卿卿驚愕道:“夜小姐何出此言,我那婢女是……”

“吵鬧。”清河郡主看了夜舞半天笑話,十分滿意,此刻斜倚著道,“既有嫌疑就趕緊把人都帶走,已經打斷過一次祈福,還想再來一次嗎?”

禁軍統領再不遲疑,帶走夜舞的時候思索片刻,還是把燕卿卿和她的婢女也捎上了。

燕卿卿對上夜舞冰冷的目光,泫然欲泣地垂下頭,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和燕卿卿一起來的燕國公嫡次女十分緊張姐姐,想攔著又沒有勇氣,只能看著長姐被帶走。

亭苑內安靜下來,天上的祈福已經接近尾聲。

露凝望著禁軍離開的方向,有點羨慕。

她也想走。

她面上不怕了,可心跳還很劇烈,撲通撲通的,腦子裏還總會浮現出蛇迎面飛來的畫面。

濕滑的冷血動物,不是她熟悉的花色,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越想越可怕,要不是她及時抓住……

抓住!

手上滑膩和鮮血的感覺還很清晰,露凝滋生出一股嘔意,但她知道絕對不能表現出來,這是什麽地方什麽場合,她怕是嫌活得太長了才吐。

生生忍回吐意,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仰頭去看空中祈福華光。

別人擡頭確實只能看到華光,但她這個位置被無數人爭搶自有道理。

比方此刻,她一擡頭就看見了登天樓二樓處,迎風而立,白衣飛舞的人。

那真的是人嗎?

如果世上真有仙人,一定就是那個模樣吧。

他很高,站在最前方時將後方的太子擋得嚴嚴實實。

他著一身重紗白衣,披著雪色的鬥篷,戴著兜帽,兜帽外露出霜色發絲。

浩蕩天風吹動他滿身的白,露凝只能看到他稍稍展露的蒼白下巴。

他整個人如冰雪墜落,潔凈無瑕,引人心折,充滿了不可褻瀆的氣勢。

只是這樣看著,露凝便開始腿軟,本能地想要跪拜。

她看過很多話本,也想象過能讓不信鬼神的聖上信服尊崇的國師大人該是何等模樣,但所有想象都難以匹敵他真正的模樣。

哪怕他甚至沒有露出全部面容,也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出他俊美的神姿。

空中現出吉光彩霞,他結印的雙手緩緩落下,露凝的位置太巧妙,視力還不錯的她甚至能依稀判斷他的手指如何修長,如何清臞。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麽直勾勾看著太失禮了,後知後覺地開始心慌,將視線從周身杳靄流玉的國師大人身上收回,緊張地抓住了衣袖。

就在這時,每個人耳中都聽見了屬於大業國師的聲音。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很清晰,即便在場人數眾多,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也都能聽到這完全一致的音量。

他的音色極有質感,如他的人一樣帶著霜雪的氣息,聽不出半分溫和與凡情,恍若仙樂天音。

眾人聽見,都不自覺屏息凝神,包括露凝。

露凝憋紅了臉,更顯嘴角糕點碎屑明顯。